一团赤紫橘红的光柱宛如烈日东升,眨眼间照亮了周围数百米的夜空,紧接着滚滚黑烟和白色蒸汽从胡德号的船体各处区域向外疯狂喷涌,浓雾急速弥漫,很快就将整艘军舰都笼罩其中。海面波涛骤然澎湃席卷,在呼啸声中不断夹杂着闷雷般的剧烈爆炸,此情此景,完全就是26年前无敌号战列巡洋舰殉爆时的最后一刻!
托维呆呆看着不远处陷入重重烟云的旗舰,瞳仁里画面一片凝滞。片刻过后,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他胸腔里猝然爆发,脚步踉跄滑倒在甲板上,旁边水兵吓得魂飞天外,赶忙七手八脚将他从护栏边缘缝隙处拖了回来。开什么玩笑,一旦司令官阁下不慎落水,以目前的海水温度,等这把老骨头被捞起来说不定早就咽气了。
一个浪头卷至,将摔倒的托维泼了满脸,被这冰冷刺骨的咸水一激,内心痛不可当的托维总算清醒过来了几分,咬牙在旁人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平目望去,刚才滚滚翻腾的火墙浓烟已逐步消散。胡德号船头几乎呈90度垂直高翘,正在如泰坦尼克般迅速被海水吞没:倒塌崩毁的前烟囱,支离破碎的主舰桥,然后很快就到了扭曲全灭的b炮塔。后部船体完全消失,并在海面激起了高速绞卷的死亡漩涡,周围百米以内的漂浮物全部被吸到中心然后再不可见,包括十余名拼命游泳自救的海员。
就在此时,托维眼前突然有一团火云炸舞冲射——行将被吞没的胡德号a炮塔,竟然以竖直状态向右舷敌人击发出了最后的一炮,那璀璨刺目的炮口光焰刺破了天穹,也点燃了托维心中继续战斗的呼啸烈火!
“胡德号无负纳尔逊的荣光,她作为皇家海军的骄傲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托维纵声大吼,泪水夺眶而出的双眸里却仿佛燃烧着烈火,“只要我们还有一门炮,还剩一发炮弹,就要战斗到底,为我们的亲人和同胞复仇!”
柴油机突突轰鸣,载着托维以14节速度朝新旗舰伦敦号径直驶去,在这几分钟里,场上局面又发生了变化。位于德国舰列最末的施佩号袖珍战巡仿佛被火海包围,船体破碎狼藉,两座硕大的主炮塔无力耷拉着,只剩下数门128毫米副炮和一些40毫米机关炮还在浓烟中拼命还击。而与之对垒的诺福克号和多塞克郡号两艘重巡已齐齐转过船头,从侧后方向提尔皮茨号实施包抄。203毫米炮弹凌乱撞击在德国战列舰周围海面,并很快观测到了第一发命中点。
“该死的英国佬,继续来打我啊,你跑那么快是要回家去抓隔壁的老约翰吗!”施佩号装甲指挥塔里,舰长兰斯多夫摔下望远镜破口大骂。他双目似乎要喷火般的怒视着数千米外的敌舰,在急切焦虑当中,又涌出了难以遏制的强烈不甘。
作为《凡尔赛和约》时代镣铐下的产物,施佩号袖珍战巡完全不具备在近距离抵御203毫米炮弹的能力。而事实上,即便是许多现役的旧式战列舰,也不能在4千米内免疫重巡的打击:史实德国欧根亲王号主炮在5千米外即有350毫米的穿深,英国重巡的主炮穿透力要次一些,但也不遑多让。更关键的是,施佩号只有2座主炮塔,火力生存性明显低于英国重巡,在这种近距离的互捅式战斗中登时就暴露出了她最大的软肋。
面对英舰16门203毫米大炮喷出的密集弹雨,施佩号只坚持了3分多钟,其前后两座主炮塔便一穿一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而此时,她打击的目标多塞克郡号连中破都算不上,只有1座炮塔被毁,速度也仅略有降低。为了不使敌舰转火前方的提尔皮茨号,以干扰到后者同声望号之间的对决,兰斯多夫命令军舰继续留在队列当中,同时向前后发射药库注水,让施佩号成为肉盾式的存在。
兰斯多夫的算盘很明确。施佩号是一艘标准排水量1.3万吨的大船,水密结构又相当完备,就算英国重巡炮弹穿深强劲,但仅凭其3kg级别的有限炸药装量,不糊上个六七十发也休想将自己真正轰沉。只要保证主发射药不被引燃,自己就有充足的底气和英国人耗下去。如果英舰向自己发射鱼雷,就意味着至少20分钟内不能再向提尔皮茨号实施雷击,更何况施佩号本身也还具备一定的防雷能力,而且在军舰丧失动力之前,鱼雷也绝非百分百就能中的。
然而,兰斯多夫的打算只成功了一半。英国重巡最初的确是痛打落水狗,仿佛要把他们之前连续惨败的怒火尽数倾泻,但随着声望号战巡被打得败像骤显,求救信号的发出才使后2艘杀红眼的英国重巡如梦初醒,赶忙扔下眼前的残废沙包赶去支援。兰斯多夫虽然惊怒焦急,却对敌人的行动无计可施。他的军舰只装有重型火炮而没有鱼雷,只能眼睁睁目送对手抛下自己另找了其它军舰角力。
“本舰右转2个罗经点,排出发射药舱海水,甲板全面灭火,三分钟后统计全舰伤情。”兰斯多夫咬着牙,郁郁下达了应对指令。既然英国人已经将自己暂时无视,再继续当肉就失去了意义,是该到舔舐伤口的时候了。之后,兰斯多夫不顾随从们的劝阻,点了支雪茄来到航海舰桥,开始默默观起了战。在军舰前方,雷霆炮火依旧是你来我往,只是相比开战之初,无论数量还是频率都降低了太多。
“舰长,提尔皮茨号的凯撒(c)炮塔侧面被击中了。那里是测距仪的位置,现在提尔皮茨号已经没有指挥仪,这个打击对火力精度影响很大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