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城大酒店的贵宾包厢里,柳婷正坐在位置上,闷闷不乐地摆弄着手机厢里不断来回踱步的父亲,一看到他严肃且焦虑的表情,不由悻悻地撇了撇嘴,直叹时运不济。
那次在钱塘的聚会后,她结结实实在那些老同学的面前出了大洋相,对于极爱面子的她来说,堪称是人生难以磨灭的奇耻大辱,偏偏人家男朋友的官威实在太大了,别说自己的父亲了,连市委书记常书欣见了人家,都得礼让三分。
至于自己,在人家眼里或许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学时代,她有着可以轻松挫败尹夏源的底气,不管对方的读书成绩有多好,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中,她绝对能以上等人的姿态俯瞰尹夏源这类穷人。
但如今,或许人家皱一下眉头,就能给自己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了!
谁能想到,当初不值一顾的陈明远,会神乎其神地进了省委,还当上了省委书记的秘书!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认,而且还得老实的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看陈明远没有追究的意思,她本打算揭过去,可常书欣都发话让自己的父亲去找他了,柳婷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回到家后就知会了父亲。
她的父亲经商多年,又岂会被她轻易的蒙混过关,针对这事的蹊跷之处,询问了她始末原委。
柳婷一开始还心存侥幸,后来见父亲的神态越来越严厉,也知道情况非同小可,只得期期艾艾地招供了。
柳志达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女儿竟然和省委书记的秘书是老同学,以后自家没准还能多一个靠山,可当听到女儿说她和陈大秘书的女朋友有些过节,聚餐的时候,还嘲讽过他俩,心情像过连环山车似的,当即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搞了半天,女儿竟然和省委一号秘书的女友是仇敌,而且当初在学校里没少欺负过人家!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真让这位省委红人真记恨上,随便跟下面的部门领导提一提,或者在常书记耳边吹一吹,还不得让自家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事必须得做个了断,不然后患无穷,柳志达虽说没混体制,但从事的生意,没有哪一样是没有官方背景的,不是靠政府那层关系,他柳志达也绝不会有现在的身家,因此,他更明白得罪这些实权官员会有何等恐怖的后果!
正核计着要不要带着女儿亲自去钱塘负荆请罪,昨天他忽然得到消息,说省委书记莅临甬城视察,甚至不用去查,他就知道那位大秘书肯定陪同在左右。
那一刻,他又惊又喜,惊的是担心人家万一想起甬城还有个仇敌,随口跟那些市委官员说起,那就真的万事休矣了;喜的是,人家正在自己地盘上,自己大可以找机会登门谢罪,化解了这段恩怨,于是赶紧催促女儿主动联系下对方,不管人家答不答应见面,先把诚意带到。
万般无奈下,柳婷只好尝试先给尹夏源打电话周旋下,毕竟尹夏源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自己低声下气求一求,或许还能有转机。
最后见对方答应出来一见,柳志达大喜过望,立马订好了酒店包厢,然后拖着女儿提前一个小时就过来恭候大驾了。
“婷婷,你平常胡闹任性些,我都由着你,但你这回怎么就连丁点的眼界都没,真要把他们得罪了,我们一家都得受牵连!”
柳志达憋着一肚子闷气呵斥道:“丑话先说在前头,等会要是不给人家好好赔礼道歉,家门你也别迈进去了!”
柳婷扁扁嘴,委屈道:“知道啦……”
柳志达还想再训,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柳志达一个激灵,忙走过来开门,就见一个俊逸的年轻人正伫立在门外,嘴角噙着笑容,道:“你就是柳叔叔吧?”
柳志达双眼一亮,忙陪着笑道:“您来了,陈秘书,快请进……”
说着话,他微微躬身,倍加殷勤的把人让进了包厢,同时板着脸道:“婷婷,怎么还干坐在那,陈秘书来了,还不赶紧迎接下。”
见柳婷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陈明远摆摆手,道:“柳叔叔,我今天只是以柳婷的老同学身份来拜访你的,希望你明白这点。”
柳志达连连说是,心知这位大秘书的人情世故是相当的老练,万万不能小觑。
柳婷牵强的扬起笑容,规规矩矩的问候了声,眺望了眼他的身后,好奇道:“夏源没一起来么?”
陈明远笑道:“她之前在丽山的时候就感染了风寒,昨天又陪同宁书记他们去了港口视察,被海风一吹,今早上起床都吃力得很,我才劝她留下休息,自己来赴约。”
柳婷就以为尹夏源还不肯原谅自己,心慌之下,只能苦巴巴看着父亲。
柳志达暗自叹气,脸上却露出紧张的表情,关心道:“严不严重?我认识医生,可以让人上门给尹小姐诊治下。”
“已经看过医生吃过药了,好好睡一觉调理下就差不多了。”
陈明远婉拒道,其实只是不想让尹夏源牵扯上这场黑幕。
柳志达又嘘寒问暖了下,见陈明远态度和善,稍稍宽了心,就叫来服务生赶紧上菜。
“这杯酒,算是我和婷婷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来赴约,实在是我们家的荣幸!”
酒经沙场,柳志达的处事做人极为圆滑,把姿态摆得不低不高。
再说了,省委的头号秘书,在陪同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