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转眼又是蓝天碧云,东江省有线台的办公大楼沐浴在灿烂日光中,外部看来格外的静谧,可一旦踏足里面,紧张忙碌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
陈明远早早的就来到了岗位上,埋头撰写着关于会所的方案书。
尹夏源被批了一个礼拜的假期,陈明远则没这待遇,离开医院后,直接打车回了宿舍,刚躺上床就睡死了过去,天空刚放亮,又被朱天鹏唤醒,顶着黑眼圈撑起来上班了。
“在写什么呢,一早上闷声不响的。”
朱天鹏忽然把头凑了过来,滴溜溜的眼珠瞅了瞅,嘟囔道:“会所……啥玩意?”
“写着玩的。”
陈明远暂时搁下了笔,甩了甩手,习惯了用键盘敲字,突然间要写这么长的文字,还真有手酸。
在电脑还远未普及的今天,有线台里已经置办了几台,不过大部分被提供给节目制作等高规格的用途,像他这样的普通职员,压根不用指望!
朱天鹏讨了个没趣,白眼一翻,指着墙壁上的一副表格,埋怨道:“你现在还有闲情捣鼓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赶紧整理下客户资料,这星期辛苦多跑几家,尽可能谈下一两张单子,别忘了,这个月,你的业绩是咱们科的垫底!”
陈明远顺势看去,只见黑框红字的业绩表中,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了末尾,扎眼无比!
“别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现在正是动刀子的时候,小心被黑狗给咬中了!”朱天鹏压低声音道:“早上我才听说,业务一科已经有三个遭殃了。”
说这话的时候,朱天鹏的目光透着忧虑,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二科开始裁员,陈明远很可能首当其冲!
“事到如今,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陈明远显得不以为然。
见他还满不在乎的,朱天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算了,不管你了!”
他自己的业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没心思多操心他人,更何况看陈明远的模样,操心也纯属白搭,没准人家都已经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了!
看着朱天鹏摇头转身而去,陈明远张望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间,已经10点了。
在有线台,每月初的周一早晨,都有场例行台务会议,这个时间点怕是早已完结了,以昨天自己留给关丛云的深刻印象,他有九成把握,自己的电视台生涯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关丛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如今他正为亏损的招待所犯愁,天下掉下一个锦囊妙计,必定会紧抓不放!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板被推了开,许默提着一个公文包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先是极富威严地扫了眼众人,落在陈明远身上停顿了片刻,眼中透射出冷厉的凶光,悻悻哼了声后,嚷道:“都准备一下,开例会!”
台领导有例会,部分科室同样有,譬如业务科,每月初都会召集所有广告员总结业绩、布置任务和计划。
说完,许默昂首挺胸走进了隔板间,那是单独属于他的办公间。
闻言,众人都停下手头的活,齐齐聚在中央的空地上,排成队列,虽然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不伦不类的例会,陈明远仍感觉啼笑皆非,一个国有单位搞这种场面形式,也只有许默想得出来,目的无非是彰显他那少得可怜的权柄!
不多时,许默迈着八字腿出来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众人面前,翘起二郎腿,歪头打量了下,训斥道:“是不是都没吃早饭,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站直点!”
众人对他这一套‘狗威’早已是深恶痛绝,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挺胸收腹起来。
许默很喜欢看到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威风凛凛,一言九鼎,自己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这群人遵照办事!
还是当官好啊!
正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当发现边上的不和谐,脸色立马急转直下,不禁怒从胆边生,沉声喝道:“陈明远,你耳朵聋啦?”
陈明远仿若未闻,自顾随意站着,居高临下瞄了眼许默,不咸不淡道:“许科长,我有哪点没做到位么?”
“废话!你站得这么松松垮垮,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许默已经把这眼中钉恨得咬牙切齿了,当初无非是打压高材生获得乐趣,可如今见他先后两次顶撞自己,巴不得立马把他赶出去,以消心头之怒。
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以为高人一等了,还不是照样得被我这职高都没毕业的肆意整治!
陈明远眯了眯眼,目光流露出寒意,悠悠道:“你的话,我听不大明白,但对台规台例却是相当清楚,我记得没有哪一条有明文规定职员必须站着军姿开会吧?”
“少给我乱扯,我是你上司,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老实听话!”许默脸色间的凶煞毕现,如果被当众扫了威信,以后还怎么发号施令,“还台规台例,台规没教你服从上级嘛,告诉你,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你不想听也得竖起耳朵听!”
“抱歉,不属于工作范围的,恕我不能遵办。”
陈明远针锋相对道,不过相对于许默的张牙舞爪,气度依然从容不迫,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眼里。
众人都被这场毫无征兆的冲突给弄傻眼了,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当然,最震撼的不是上下级之间的火星四溅,而是一贯内向的陈明远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公然跟横行霸道的许黑狗公然叫板!
真是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