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话,梁启茹就保持了鞠躬的姿势,一向高傲的头颅,竟似遭到了极重的负压,根本连抬起来的底气都没,紧紧攥着的拳头,显示出他心里极度的紧张和忐忑,这是面对省委领导都不曾有过的窘态!
面前的萧老,梁启茹素未蒙面,不过对这国家元老的赫赫威名却是知之甚详,一个连当今最高首长和首辅都要再三礼敬的顶级权贵,哪是他区区一个地方官可以怠慢的,退一步说,即便省委领导都在场,一个个都得老老实实的充孙子!
同一时刻,熊路涛也率着县委领导齐齐上前,想吱声,可一看到梁启茹小心翼翼的模样,喉咙一紧,还是决定沉默是金,免得一不小心充了炮灰,只得跟在梁启茹后头,双手垂着,躬身站在那里,背后冷汗直流。
萧老则仿若未闻,继续品着茶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见状,梁启茹的头皮就阵阵发麻,差点也学着那络腮胡瘫软在地上!
他倒宁可萧老劈头盖脸训斥一通,也胜过这么不声不响的!
余光看了眼乱糟糟的场面,梁启茹一把火烧了县委大院的心思都有了,这都是什么蠢蛋班子,萧老突然造访温海,竟在瑞宁的地面上生出了这样恶劣的事端,是嫌自己和温海上下官员的乌纱帽太安稳了嘛!
足足过了三分钟,萧老喝完茶,顺势把杯盏反扣在桌面上,抬眼瞄了眼梁启茹,不冷不热道:“你就是温海市的市委书记?”
“是、是!”梁启茹鼓足勇气,大步迎上去,满面愧疚道:“是我们无能,让老首长受惊了,请老首长责罚!”豆大的汗珠,从脸上里淌了下来。
萧老炯炯的目光又扫了遍其他官员,鼻头轻轻一动,脸色立刻就是一沉,皱眉道:“你们刚都在喝酒吧?”
砰!
梁启茹很清晰感觉到心脏狠狠抽搐了一大下,有种仿佛心肌梗死的窒息感,几近晕厥过去,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道:“老首长,您、您听我解、解释……”
“你想说自己跑来瑞宁喝酒也是工作需要?”
萧老冷冷一笑,负手站起身,目光如刀般盯着一众人,沉声道:“很不错嘛!有酒有肉、歌舞升平,还有这么多的跟班前簇后拥、阿谀奉承的,瞧把你们喝得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老头子我当年在地上工作都没享受上这样的待遇呢,感情老一辈革命家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不是国家安定、百姓福祉,而是你们这些体制官僚的荣华富贵了哈!”
砰!
又是一声脆响,这回不是梁启茹的心脏捣鼓了,而是他被吓软了的膝盖直接撞到了门边的灶台上,险些要单膝下跪,还好被熊路涛手疾眼快的扶稳了,才没闹出更大的笑话!
而熊路涛等县领导都瞪傻眼了,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没准确了解萧老的身份,如今,可是切身体会到了老人家的超然权势了,寥寥几句话,就把一介市委书记吓破了胆!
眼看周围对梁启茹的失态议论纷纷、冷嘲热讽的,熊路涛赶紧把人搀扶稳了,低眉垂眼之际,他又偷偷瞄了眼陈明远,嘴角一阵抽搐,这小子也真是越来越邪门了,竟悄无声息的招来了一位国家魁首,这是想让瑞宁名扬全国吗?!
“膝盖骨这么软,能顶什么用!”萧老鄙夷的嗤笑一声,背起手就径直朝外面走了去。
梁启茹本想跟上,但抬头看到警卫员那冷幽幽的目光,只好驻足止步,刹那间心如死灰。
单凭萧老临走的那句话,几乎已经封死了他仕途升迁的大门,没准,连好不容易争到的市委书记宝座也将摇摇欲坠!
后悔、不甘、懊丧、悲苦种种情绪漫上心头,梁启茹几欲痛不欲生,恨不得连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好端端的,何必挑这日子来瑞宁出席什么揭牌仪式呢,还接受宴请喝得满嘴酒气,这下好,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关头闹出这档事,还被当朝帝师抓了现行,明摆是摔进棺材又凑巧被钉了木板,自寻死路!
悲从中来之际,梁启茹察觉到搀扶在旁的熊路涛,就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这熊包,扶他上县委书记就是自己此生的最大败笔,没给自己办成半点顶用的差事,还尽给自己惹祸事,自己给擦了多少次屁股了还不知足,这回直接惹来了一桩弥天大祸!
宋阳走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盯着梁启茹,道:“梁书记,这小小的公园夜市可真是奇景丛生呐,敲诈勒索、警匪一家,替咱们东江省给老首长留足了印象,回去之后,我会如实上报省委省政府的!”
梁启茹浑身一颤,脸上惨白得毫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宋秘书长,这、这我也很少来瑞宁,对这些情况有所不知啊……”说着,吃人的目光落到了熊路涛等县委领导的身上。
熊路涛壮硕的身材犹如风中落叶,东晃西晃的,几欲乘风归去,情急之下,立马朝宋彪怒吼道:“宋彪,你干的好差事!把瑞宁的治安管成什么破样了!”
宋彪本来还满腹忧虑,看熊路涛直接把责任推卸给自己,不由的怒气丛生:凭什么每次捅出了大篓子就要我来背黑锅,瑞宁的各种黑幕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会遗患到现在,追究责任,你们这些老班子成员的责任最大,成天尽只知道争权夺利、不干正事,还把刚稳定不久的公安口又搅得乌烟瘴气的!
反正事已至此,回头的逐级追责是肯定的,连梁启茹都难以幸免,自己一个光脚的还怕个鸟,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熊书记!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