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晴雪先用双手拢了拢丝发,然后拖着香腮,目光闪烁着道:“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巴黎的餐厅洗盘子,老板是一对华人夫妻,男的老实巴交、不善交际,好在他的老婆很精明干练,把餐厅打理得井井有条,男老板虽然一直被老板娘管着,但总体还算恩爱,但是有一天,男的忽然跑了,跟一个寡妇……”
看到陈明远露出诧异的目光,她歪头莞尔一笑,“没错,就是一个寡妇,而且还有孩子,当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抛弃和他共甘苦的结发妻子,我只记得那一向唯唯诺诺的男人,最后对老板娘说的一句话是‘我受够了’!”
陈明远沉默半响,问道:“老板娘后来怎么样?”
叶晴雪抿了抿嘴唇,叹息道:“老板娘经受不住打击,后来脾气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餐厅的员工被她凶的走得七七八八,我忍受了一年,直到攒够了开店的钱,就向她提出了辞职……出乎意料的,老板娘没责怪我,反而还多给了我一笔钱,鼓励了我一通。”
“我当时挺感动的,就安慰她早点放下开始新生活,老板娘却说,她想继续坚守着这家店,等着她丈夫回来,然后重新开始……我觉得她太傻了,但看她那么坚持,就没再说什么,临走的时候,老板娘告诫我:事业和家庭,女人起码得拥有一项,而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一切全押在那一个男人的身上,她所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家,可当人走了,她就再找不到支撑的动力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最后一丝希望,等前夫回来。”
陈明远默然以对,显然,这件事对叶晴雪的影响不小,童年阴影导致她一直缺乏安全感,而这一起感情破裂的事实,无疑把她推到了一个极端:与其把人生押在扑朔迷离的感情上,倒不如坚守自己的事业来得可靠。
叶晴雪怅然一叹:“第二天早上,当我路过餐厅,外面围满了警察和人群,我才知道,昨晚我离开后,老板娘开了煤气罐……”说到这里,叶晴雪的眼中闪过一抹感伤,伸手又拿起了酒壶,晃了晃,却发现空了。
“就到这里吧,别喝了……”陈明远规劝道。
叶晴雪却自顾拿起酒瓶,缓缓走到了池塘变,然后俯身把瓷瓶沉入水中,满满的注了半瓶清水上来,这才重新坐了下来,自斟自饮,喝了两杯清水之后,忽然笑了笑:“好酒!”
“你喝的是水!”陈明远苦笑道。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叶晴雪笑得有些苦涩:“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错,如果人自己想醉的话,那么即使是喝水,也能让自己麻痹。
看着那迷离的眼神,陈明远也笑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然后仰头灌了下去,然后一擦嘴:“不错,的确是好酒!”
两人相识而笑,情绪却有些微妙。
叶晴雪目光默默端详了他许久,忽然抬手招了招。
“怎么了?”陈明远挪到了侧边的石凳上,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股香风,叶晴雪便把螓首靠上了他的肩膀。
“什么都别说了,就借你的肩膀靠一靠,我有些累了。”叶晴雪梦呓似的低吟道,闭上了眼帘。
斜眼瞥见她一脸的安详恬静,陈明远的心里有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流动。
叶晴雪往他的肩上蹭了蹭,就呼吸匀称的酣然睡去。
陈明远没打搅她,任由着她靠着,望着周遭的青山绿水,默默出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去了十多分钟,直到铃声响起,叶晴雪才惊醒似的睁开明眸,缓缓坐回身子,虽然脸颊漂染着浓郁的红润,但神态还算自然,拂了下丝发,轻道:“谢谢你,舒服多了。”又看了他手里的电话,道:“你先接,我去里面洗把脸。”
说罢,便袅袅娜娜地走进了屋子。
陈明远暗叹了一息,顺手接通了电话,是岑若涵的,还来不及寒暄,岑若涵就用低沉的嗓音道:“明远,任天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