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位大人?穿着青色袍服的那位?”
“正是。”
“多谢大人!”砰的一声,有膝盖撞到草垛的声音,嗓音稍硬一些的姑娘道:“当日若非大人出言,我们姐妹早已沉入伊河,化为幽魂两缕了。”
“我也没帮什么,秋后还是要问斩。”
“能苟活上哪怕一日,我和妹妹也是欢喜的。”
这句话莫名就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哪怕是生不如死地锁在地牢里,依旧一日日地撑着活着,为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她的信念是报仇,那么她们呢,许也有自己的故事吧。
她喃喃道:“放心,你们死不了。”
这声音太小,两姐妹并没听见,文初却没再说了,笑着岔开了话题去。
有人陪着说着话,这地牢里的时间也不算难熬,很快正中午狱官送了牢饭来。都是同样的伙食,几个狱官提着一个个木桶一溜走过,一人发一块儿糜子饼,几根咸菜条,通过铁门上的一扇小窗,将饭隔着栏杆递进。
到了她这里,接过来的一刻,感觉掌心被轻轻一刺。
刹那间心下一动,她抬起头来。
目光一对,对方厉声道:“看什么看,大老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嫌弃这牢饭不好吃怎么的?”这么一呵斥的功夫,飞快的几笔划在她掌心中。等到他写完了,文初冷笑一声,将糜子饼接了进来。
“还他妈挺横!”
“哈哈,还当自己是大老爷呢!”
“哪一年没几个硬茬子进来,再蹲上几天,保管没毛病!”
几个狱官骂骂咧咧地过去了,文初回到牢房一侧,寻思着赵阙递给她的这个字——审。
她闭目沉吟着,良久未出声,两姐妹双双道:“大人放心,您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等到开审之后,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定能还您一个清白!”
这是当她被奚落了,在宽慰她,文初一笑应道:“嗯,借你们吉言。”
“楚大人莫不是被关傻了,双胎不吉谁人不知?”有人沉着嗓子走过来,矮而瘦的身形,刻意站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只一双眼睛极具特色,眼白大,眼珠小,看人的时候凝成一点,是极为明显的三白眼。
这人应该不是梁宽,少了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多了居于阴暗的郁气和凶戾。
他自我介绍道:“下官廷尉左监严旺,”身后立即有狱官上来,开了牢门的锁,抽开绕的严严实实的锁链,乒呤乓啷的声音中,这位严大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显得兴奋非常,“早闻楚大人少年得志,风头无两,下官正愁没能结识大人一睹英姿。今儿个可好,总算有机会同大人亲热亲热了。”
文初自不会认为此人要放她出去。
廷尉右监,管逮捕;廷尉左监,管证供。而证供之中,最少不了的就是屈打成招,这谐音“阎王”的左监,想来对用刑很有一手。
而从她迈出牢门,看见隔壁牢房里抓着栏杆的两姐妹的一脸担忧之色,也能看出,她的想法应是没错的。文初一笑间摇摇头,以口形道,放心。她们拼命点头,大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很快文初出了这长长的甬道,被狱官推推搡搡着入了地牢的另一头。尽头处是一间小屋,敞着门,只点了一盏暗黄色的油灯,灯光如豆,影影绰绰地营造出了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氛围。
文初方一迈入,浓郁的腥臭就钻如了鼻腔。
这是来自于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带着干涸的斑斑血迹,森然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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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的那章,没赶上12点的审核,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