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味居用完早膳,程澜和司明堂一起闲庭信步往镇东的东民巷子。
二人招摇大摆的漫步在繁华街市上,时有百姓们向他们行礼道安,二人亦颔首还礼、谦逊亲和。
程澜拉着司明堂故意在瓷源堂大门外走过,对着大门里的小厮们大吼一声“站好啦”,吓得小厮们不敢偷赖。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小厮们喳喳呼呼的抱怨,司明堂哭笑不得,拍了程澜的背,数落道:“快收收你这顽皮的性子吧,小心娶不到媳妇。”
程澜脸色微异,尴尬道:“娶媳妇有何好处?若是个母老虎,可不给自己后半辈子上枷锁嘛。”
司明堂忍不住发笑,有些同情程族长和程夫人。
程澜摇晃着脑袋哼起小调儿,双手负在身后迈起四方步,一副骄傲不世的语气道:“我喜欢之人必定龙凤相、惊世才、且与我心意最相通的。”
“听起来,八大氏族的姑娘们中真真难找。”
“呵,八大氏族从里到外都是脏的,我不稀罕。”
程澜鄙夷冷笑,发自内心的嘲讽话仿佛他不是八大氏族中人似的。
司明堂会心一笑不予置评,随程澜一同走向东民巷子深处最宽敞的一条巷子。
原来的两座豪庭大宅已合而为一,占据了整条宽巷。从巷东到巷西,足足立下高低错落的三座门楼。中间的府门雕石精美、彩画绝妙,连大门前的石狮子都用金漆点睛、饰耳。门楣上悬挂“谷宅”二字的黑底金漆隶书匾额,乃先帝御笔,突显无尚荣耀。
曾经,这里是栗海棠的奁匣阁新宅子,还有诸葛弈的诸葛府;而今,这里是令人望而兴叹的谷宅。
司明堂仰望三座巍峨门楼,感慨自己变成井底之蛙。
走南闯北见识多了侯门贵府,程澜对这座豪庭大宅并无兴趣。他一眼看到站在东门楼石墩下的三人,咧开嘴笑嘻嘻地走过去。
他知道分裂八大氏族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终于变成两方敌对的局面。只是强弱分明,他要再接再历添把柴火才烧得旺呢。
“爹、典世叔、燕世叔,你们怎会来呢?”
“臭小子,你能来,我们为何不能来?”
见到儿子,程族长的火气总能瞬间燃起,且有熊熊烈焰之势。
挨骂亦无感,程澜好脾气地说:“来来来,我又没拦着你们,只是好奇嘛。”看到父亲掩在衣领里露出点点血痕,他顽心大作,凑近了小声问:“爹,昨晚又被娘抓伤啦?瞧你出息的,每次都败在娘的五指掌下。啧啧啧,真可怜!”
“臭小子,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跑去寒夜谷,我能挨抓吗?”想到痛苦的一夜,程族长火冒三丈,只恨没把刀子宰了这不孝子。
程澜哈哈大笑,说:“我有啥法子呀,谁让寒夜谷是天下第一大商的地盘呢,我要进山门不拜拜怎能安稳?”
“你见到天下第一大商啦?”
典族长咋舌,紧张得呼吸都粗重起来。
程澜失笑道:“我算个什么东西,能入得活死人的眼?我去寒夜谷拜山门,不过想求个安稳。”
不知何时司明堂已在程澜身后,说:“是呀,若澜哥儿见到活死人,恐怕现在已变成一具尸首了。江湖传闻,见活死人者不足五人,余者皆被灭口,故而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的容貌无人知晓。”
程澜颌首,说:“对,江湖传言是真的。去年祁山镇外的祁山岭死了一百多凶徒,皆毙命于活死人之手。”
“既然全死了,又是谁传出来的消息?”燕族长好奇心大作,他忽然对天下第一大商很感兴趣。
程澜揽住司明堂的肩,单手叉腰,说:“当然是故意放走的那个人传出来的喽。当然,传出话来之后即被灭口,亦毙命于活死人。”
典族长惊叹道:“可惜我生得太早,没能像澜哥儿一样出去闯荡。唉!来生定不做什么族长,管着一堆烦心破事。”
燕族长忍笑,拉着典族长跟在程澜和司明堂身后,说:“先管好今生的麻烦,再思虑来生的心愿。”
“唉!生不逢时呀。”
典族长一脸颓丧,随燕族长走着。
司明堂和程族长并肩而行,默默跟在程澜身后。
程澜迈着轻快的步子大摇大摆走向谷宅巍峨高大的府门,拾阶而上,轻扣大门的兽环,“咚咚咚”三声响,立即听到隔门传出的应声。
“敢问门外客是谁?”
“门外客,红衣公子,程澜。”
程澜从怀里掏出形似拇指的金管,放到未叼环的门兽的口中。他谨小慎微地后退一步,静立等待。
白玉石阶之下,司明堂、程族长、典族长和燕族长静默凝睇,既好奇又忐忑。
好奇程澜如何进入谷宅,好奇那形似拇指的金管真的是一纸令吗,好奇谷宅里应声的人是什么人,好奇谷宅的一切秘密。
忐忑之时,谷宅的黑漆大门缓缓开启一扇,一只白皙纤玉的手托着那根金管还给程澜。
“请红衣公子绕路到东偏门。”
“有劳姐姐。”
程澜伸出手掌,白皙纤玉的手微微侧起,金管落入他的掌中。他握紧拳头,垂眼睑低首道谢。
“小东家已派人来传话,红衣公子可安心吧。”
“多谢姐姐提点。”
程澜揖礼拜谢,待黑漆大门闭阖,他才挺直腰板长长舒气。握在拳中的金管俨然是一道护身符,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三年。
转身下阶,立即被围起来。
程族长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