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驾马车没有停,直接走楚府的后门直达马厩。待两驾马车进入,后门立即闭阖。而潜伏在楚宅的各路探子们立即作鸟兽散,慌慌张张地回到老窝去传禀。
无心院和栗氏中正府的马车一起进入楚宅的后门,难道画师先生为栗族长和楚家主讲和吗?
楚宅后院,诸葛弈唤来两个家仆抬了步辇过来,亲自扶栗族长坐上步辇。
栗族长环视四周,夜幕下似曾相识的环境让他感到莫明的不安。在看到抬步辇的家仆衣着乃楚家时,瞪圆眼睛质问:“怎么回事?你怎会把我带来楚家?”
“稍安勿躁。”
栗海棠挽着栗夫人走在后面,欣赏夜色下的楚家后花园,很满意地说:“嗯,这楚家的花园子景致真好。比奁匣阁的东花园还漂亮,比无心院的后花园也漂亮。”
“那就让楚家主忍痛割爱,把这座府宅送给你。”翎十八从前面的回廊穿行而来,笑吟吟地说:“楚家的后花园确实漂亮,难得我家妹子喜欢呢。”
同行而来的楚二爷面露尴尬,赔笑道:“翎爷恕罪,奉先女恕罪,这府宅乃楚氏族在瓷裕镇的安身立命之地,实在难以割舍。若奉先女实在喜欢,我愿送个一模一样的府宅给奉先女,如何?”
“楚家主真大方,多谢多谢。”栗海棠不急着拒绝,对坐步辇的栗族长说:“你瞧瞧楚家主的肚量,哪是不容商量的人。”
“哼!那你怎不去做楚家的奉先女。”
栗族长恼羞成怒,嘲讽的话未经思索便说出来。可说完又后悔了,他这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前打了自家人的脸面吗?
楚二爷抓准时机,讽刺道:“别!我楚家可没有你们那般恶毒的规矩,活生生逼死无辜的女娃娃们,真真的残忍啊!”
“话也不能这般说。立奉先女乃八大氏族先祖们订下的规矩。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八大氏族能传承百年屹立不倒,正是数辈奉先姑姑们的庇护之劳。”
栗夫人柔声软语却四两拨千金,硬生生把歪理扳成顺应天意。把惨死的无辜姑娘们说成庇护八大氏族的功臣。
楚二爷还想多讽刺几句,却被翎十八截了话。
“鄙人请栗族长和夫人前来商量大事,借贵宝地一用,希望楚家主念在我们的老友情面上少说几句。”
“是,翎爷放心,我即刻退出院去。”
楚二爷的暴脾气不敢在翎爷面前耍,只好隐忍着揖首行礼,吩咐老管家招待好几位贵客便离开了。
栗海棠瞧着楚二爷愤愤离去的背影,摇头叹道:“楚家主早点退位让贤吧,我觉得楚家大公子才是家主的上上人选。”
“你若觉得楚二爷当家主不好,可以劝诱楚晋来夺权呀。楚晋确实不错,我也偏向他做家主。”
诸葛弈宠溺浅笑,紧走几步追上翎十八,与他一起走在前面。
栗海棠嘟嘟小嘴嫌弃说:“夺权没有乐趣,我又不想做族长、做家主。我喜欢看夺权的人争强斗狠。”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楚家的大儿子才是最奸诈的混账呢。以后你离楚家人远点儿,别让他们带坏了你。”
栗夫人对楚家人亦没有好印象,尤其楚家正拼尽全力地拉拢栗君珅企图扶助他争夺族长之位。不自知地轻抚隆起的肚子,她多么渴望腹中的儿子早早到来。
当着翎十八的面前,栗族长不好非议楚家。据他所知,楚家在燕峡镇一直受翎十八的庇护。
诸葛弈将栗族长纠结且畏惧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温润浅笑,伸手向栗海棠。“走,我们进去吃些东西。”
“师父果真最心疼我啦。晚上为给三清道人送信,我连晚膳都没吃。一直饿着肚子到现在,我都饿得没胃口啦。”
“那喝点热汤去去身上的寒气儿。”
翎十八唤着老管家去厨娘吩咐炖来滋补又清淡的参汤来,说:“这汤亦适合怀有身孕的妇人,栗夫人也多喝些。”
“多谢翎爷。”
栗夫人恭敬行礼,悄悄走在栗族长身边。
以翎十八为首,诸葛弈和栗海棠为次,栗族长和栗夫人在最后,一行人进到一处单独的小院子。
栗海棠一眼便看出院门匾额上的“劲松”二字乃栗君珅之笔,她拉拉诸葛弈的手,说:“原来这院子是楚大公子的住处。主人不在,咱们叨扰了。”
翎十八笑说:“我来楚家作客,楚家主自然将最好的小院腾出来给我住。我在后花园里走一圈,一眼便看上这清悠的小院。管它之前的主人是谁呢,此刻归我。”
“夺人之美。”
栗海棠胆子最大,把别人心里想的话敢说出来,并且当着翎十八的面前。除了诸葛弈淡然自若,栗族长和栗夫人已噤若寒蝉、步步小心。
翎十八旋身,屈指敲了小姑娘的额头,笑骂道:“臭丫头,有你这般与哥哥放肆无礼的吗?阿弈呀,回去好好打她一顿板子。”
诸葛弈忍俊不禁,提议:“翎爷认的亲妹子有谁敢动板子的,请翎爷亲自动手教训吧。她虽是翎爷的妹子,也是身份尊贵的奉先女,我一介小小画师可没胆子对她下狠手。”
“哼!奉先女算什么,没了瓷裕镇、没了八大氏族,她只是我翎十八的亲妹子。”翎十八倨傲地说,斜睇相扶进门的栗族长夫妇。
栗族长心中咯噔一下,听翎爷的意思是想吞掉整个瓷裕镇?
凡事就怕细思量,栗族长行事总以“小心使得万年船”来警醒自己不可鲁莽,要随波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