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镇因镇外的一片红枫林而得名。亮了,镇子的街上人烟稀少,正是护送棺木出镇子的时辰。
莫二爷在老管家的陪同下,乘马车护送周姨娘和莫妍秀的棺木赶往红枫林。
红枫林有一处四季常青的山坳子,能够葬在此山坳的人皆是枫林镇大富大贵之家的长者。相传年岁最大的长者,逝时已百岁。
莫二爷站在两座墓碑前,举杯洒酒,泪湿衣襟。
老管家跪在墓前烧纸钱,吩咐两个厮高举招魂幡,口念超度经。
莫二爷摘下一块玉佩放在周姨娘的棺盖上,:“我知你心中不服,日思夜梦要做正室。可我不能弃了她,扶你为正。周氏,下辈子我定会三媒六聘、八抬花轿的娶你为妻。等我!你等着我!”
老管家默默听着莫二爷的喃喃轻语,庆幸莫晟泓没跟着来,否则听到后转告给夫人,不知二老爷还能回家去否?
“埋了吧。派几个人守七七四十九,待她们母女还魂再烧些纸钱。”
“是。”
老管家听莫二爷的口气,似乎不准备长留。
“怎么?”
“二老爷要回去?”
莫二爷走在前面,老管家跟在后面。见老管家脸色微怔,他擦去眼角的泪,笑:“他是我亲儿子,第一次独自行事,我怎不忧心呢。即便败了,我也要为他悄悄扭转败局。”
老管家恍然大悟,原来莫二爷最心疼的还是儿子呢。
安葬了最爱的妾和最宠的女儿,莫二爷以为自己会心疼的像缺掉一块似的,可他离开红枫林山坳子,乘马车回到宅子时,他惊诧自己连泪水都没了。
“最喜欢的两个女人死了,我心里还是满满当当的。”
莫二爷捂着心口,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笑:“二老爷失了三姑娘,却有大公子填补。”
身为旁观客,一语点醒梦中人。
莫二爷恍恍惚惚、半信半疑。但他知道老管家得对,清晨莫晟泓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悲伤已减轻许多。
“去准备吧,我明日便回去。”
“好。”
老管家很希望莫二爷能倾尽全力教导莫晟泓,莫氏南府的未来终究要落在儿子的肩上。
当莫二爷准备悄悄返家,当莫晟泓依照诸葛弈给的地图抄近路赶回瓷裕镇途中,瓷裕镇里风平浪静,再无人谈论莫妍秀伙同周姨娘谋害守安堂老执事堂主的事。
得到莫妍秀死在去漠北途中的消息,已成为守安堂新执事堂主的刘喜娘坐不住了。她乔装改扮,乘司氏族的马车来到栗海棠的奁匣阁新宅子。
听到杨嫫嫫禀告刘喜娘来访,栗海棠惊得险些昏倒。自从莫妍秀失踪之后,刘喜娘对她不理不睬,怨她没派人看守好莫妍秀。她自知理亏,便任由刘喜娘怨着吧。
乍一听刘喜娘来了,栗海棠忙放下手里的绣花,连斗篷也不披就跑出屋外。见杨嫫嫫领着扮成司族长夫人心腹丫鬟的刘喜娘,她忍住笑上前拉刘喜娘的手。
“刘姐姐怎会来?还妆扮得这么漂亮。”
“去你的,我这是迫不得已。”
刘喜娘摘下观音帽,提在手里的食盒交给杨嫫嫫,:“这是司族长夫人送你的糕饼。我竟不知你偏爱甜食,做了苦味的糯米丸子。”
“刘姐姐做什么,我都爱吃。”
栗海棠拉着刘喜娘进到暖阁,:“我平日窝在这儿绣花习字,这屋子虽却温暖如春。快脱了棉袄子,穿着薄衣在炕上还发汗呢。”
“果真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我可消受不起。”
刘喜娘选了靠墙的凳子坐了,那炕上铺的垫子是云锦。这云锦色彩艳丽,俗影寸锦寸金”的美誉,可见它的价值昂贵,非普通人能妄想的。
栗海棠知道刘喜娘心里仍未放下莫妍秀被救走的怨气,她搬个凳子坐到刘喜娘身边,柔声细气地:“为别人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况且莫妍秀作恶多端,老爷也不会放过她的。”
刘喜娘长叹,板起俏脸严肃地质问:“你少扯没用的。我问你,莫妍秀死在去漠北的途中,你可知道?”
栗海棠笑容微僵,示意青萝去外面守着。她拉着刘喜娘坐到炕边,问:“谁与你的莫妍秀死了?”
“莫族长派来的人。”
“原来是他。”
栗海棠杏眼半眯,抓着刘喜娘的手稍稍力用。
“海棠,有何问题?莫族长不该告诉我吗?还是……”
“刘姐姐,你要牢记我现在的话,一个字不能漏掉。”栗海棠郑重地叮嘱刘喜娘,看来莫族长已有察觉,利用刘喜娘来试探呢。
刘喜娘点头,“你。”
栗海棠长长吁气,将诸葛弈和她搅乱莫氏族的计划和盘托出。
“八大氏族已被我成分两派,一派投诚于我,一派与我若即若离。从我成为奉先女的那起,栗氏族长和族长夫人便企图控制我做傀儡,可惜他们错打算盘,几次与我交锋皆落了下风。”
“乌氏族的族长和族长夫人是疯子,时至今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盼我早点死了,立乌氏族的姑娘为奉先女。他们打的鬼主意和栗族长一样,企图控制奉先女为傀儡夺权谋财。”
“闫氏族的族长亦正亦邪,归来的闫二爷……哦,就是闫氏南府里的三清道人,是个假老道。他们兄弟前仇旧恨多到不清楚,总之闫氏族乱得不需我动手。”
“莫氏族的族长很有手段,对兄弟软硬兼施、恩威并济。莫氏族至今没有乱,但我必须让莫氏族大乱才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