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萧遥心中顿时安稳了下来。由于已经猜到了皇城司的计划,知道他们将重兵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方,因此在往南朝着临安进发的途中,萧遥反而走得异常安稳,一路上虽多遇卫兵巡查,但见他是南下而非北上,因此对他都宽容放行,没有一人询问他。
行近临安城,萧遥远远便望见不时有大批军马从城中呼啸而出,带起官道上的滚滚飞尘,一路朝着北方绵延而去。然而,他本以为此时定然戒备森严的临安城,等到了跟前时才发现,城门处其实并无什么特别的关卡,也没有增派守卫,除了街道上比平日里要多一些四处巡逻的衙役和城防军外,其他并无任何异状。见此情景,萧遥暗道良机莫失,心中暗喜之下,在路边随便买了一套不起眼的衣衫后,便径直觅路,前往忽必烈之前躲藏的那条小巷。
由于之前萧遥将忽必烈藏在这里后,便孤身一人引开追兵,并不知此处后来是否已留下了伏兵。此时故地重游,他担心皇城司会在周围暗伏重兵,请自己入瓮,因此显得异常谨慎,四下里反复打探一番,确定并无什么疑似官兵或者太监高手的人物潜藏在侧后,这才走进了小巷,找到了那口大瓮。
来到瓮旁,眼前的一切与昨夜所见并无二致,小巷中宁静依然,仿佛所有的是非杀戮都与此地无关。虽然如此,萧遥却仍不想在此地多做逗留,因此直接来到了那个大瓮旁边,想要揭开盖子将忽必烈救出来。他靠近瓦瓮,刚想伸手打开盖子,裤脚处却忽然觉得被人用手给一把紧紧攥住。察觉此状,萧遥心中顿时一惊,另一只脚当即如电般踹出,用的正是旋风扫叶腿法里的一式“力破峰雷”,直接击向那人的手腕。这一下若是踩实了,就算是块铁板,他也能踹出一个脚印出来,更遑论只是人的骨头了。双方相距本就极近,萧遥出腿又极是迅速,风声未起,他这一击与那人的手腕已近在咫尺,眼看便要将那人的整个手骨踏为齑粉,却在此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摆在一旁的柴草堆中传了出来,说道:“兄弟,是我。”
萧遥闻声立止,已踹出的那只脚收势不及,只得赶忙变了方向,踹向一旁放着的一个木墩。顿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可能是用来在上面托放什么东西的木举顿时被踹成了四分五裂,萧遥周身木屑横飞,连带着木举下面的地板也被这一阵极强的冲击力撞出了一道道裂痕,咔啦咔啦地呈放射状碎成了粉末。萧遥低头一看,只见这瓦瓮旁边的柴草堆中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若非这只手的存在,那么任谁也看不出这里竟还藏着一个人。他赶忙扒开柴草,果然见到忽必烈正气喘吁吁地躺在里面,浑身上下尽皆污渍,气味更是臭不可当,显然是那些泡菜的味道。
见到忽必烈,萧遥欣喜异常,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污秽,赶忙将他搀离此处,并在院中蓄水的水槽里略微清洗一番,换上他带来的那些破旧衣物后,这才离开了此处。路上,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直到出城走了一段后,才在一片小树林中聚首。二人喜极而泣,相拥良久,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悦之情在二人心中久久回荡,难以宁息。短暂的欢聚后,萧遥立刻将二人在小巷中分开后,自己如何引开皇城司众高手,又如何得知对方将主要兵力统统都部署在北方以作拦截的种种情况都告知忽必烈,请他定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忽必烈听了萧遥讲述的种种情况后,沉吟片刻,说道:“为今之计,除了北上,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无论如何,此时咱们都只能先想办法回到大营中去。毕竟漂泊在外,纵然一时性命无虞,可也没办法调兵遣将,谋划对策,况且如此这般,要是拖的时间长了,还有可能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萧遥其实也早已想到了此节,明白自己二人始终还是要北上的,之前之所以交由忽必烈决定,只是因为不愿越俎代庖,使忽必烈心中产生什么不快。而此时听他亲自决定下来,萧遥当即便将自己早已计划好的路线说了出来,道:“咱们可从临安,走江南西路经过洪都府,然后取道湖广回到北方。且不说这条路上的风土人情和各种情况咱们一路走来已十分熟悉,就单说这一路上有山有水,林多草密,也是十分便于隐藏行迹,不会轻易便被那些追兵发现的。”
忽必烈细细一想,顿觉萧遥言之有理。想到此时二人虽身处危境,且算是刚刚死里逃生,然见他处事仍是泰然自若,决断有条不紊,丝毫不现慌张之色,颇有大将风范,因此不知不觉间,对他的钦佩之情又增加了几分。计较已定,二人当即踏上行程。由于附近州县村镇等都已在大宋官军的严密布控下,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会陷入重围之中,因此一合计之下,二人决定这一路走去,便沿着山路小径慢慢前行,遇到实在绕不开的关口要邑时就扮作逃荒要饭的乞丐,好歹先混过去。
而这样的办法也确实帮助二人避开了很多危险。半个月中,虽说行程甚缓,但一路上大多是深谷幽壑,连普通的山民都基本上见不了几个,也就更不用说什么追兵了。而途径一些村镇时,思及忽必烈虽经乔装,但他蒙古人粗犷豪放的外貌与结实强健的身材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因此都是萧遥出面,打点一切食宿事宜。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长沙境内。萧遥一路打探,从一波南下的逃荒难民口中得知,只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