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哥哥,有客人来了。”
夜色如纱,万物镀银,白秀蹦蹦跳跳的穿过小灌木丛,迫不及待的对着远处伸出藕臂,薄袖滑下,露出晶莹藕臂,她奋力摇晃,欢快的道。
雪妃眼帘半垂,微挪轻步,跟在白秀身后,不紧不慢。
白秀牵起雪妃的手,嘻嘻笑着道:“是父亲婚宴的客人,她迷路了,是个漂亮的妹妹呢!”
雪妃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地上,碎石如煮,在沸水中掏去了棱角,有种圆润温和的感觉。
终于要见到他了。
雪妃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出奇的平静。
像……一片湖。
一片冰湖。
风不能吹皱的冰湖。
或许,是等了这么多年,总不差这片刻的宁静,雪妃心里默默的想着。
雪妃感觉有几股金丹强者的神识在暗晖的自己身上扫过,然后察觉了前面的白秀之后,悄悄的不着痕迹的隐去。
“白秀,你不是刚刚才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轻轻的,淡淡的,真的很温和。
像一杯凉透了的白开水,沁人心脾。
所以白秀笑了,清纯的笑靥如同石榴花在绽放。
所以,雪妃愣住了。
这份温和,一如当年。
雪妃头低的更低了,背脊微微弓起,似乎要将自己的脸,埋进那小的有点可怜的胸脯里。
她心是冰湖。
可是,她发现,水在冰面之下汹涌。
“这个妹妹说想去崖底看看,于是我就带她来啦!”白秀没有心机的笑着道。
她纯真的笑容使得雪妃有些自惭,这是一片净土,任何人都不忍玷污的圣洁。
雪妃低头望了望自己被白秀牵住的手,洁白如玉,然而上面却似乎有无穷血气,浓郁的在滴滴渗下血汁。
雪妃轻轻抽回手,白秀微微有些诧异回头看着雪妃,雪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继续向前走去,眸子如黑晶,却闪动交织着复杂的光芒。
月光清冷,那个少年斜卧崖壁,然后,他抬起了头,目如星辉。
比月光柔和。
少年看着雪妃,笑着说:“或许,我没那么爱你。”
雪妃没有与他目光相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其实,我在害怕。”
少年闭上了眼睛,眉头微皱,片刻之后缓缓睁开,月光暗淡了,他心疼的说:“不然,怎么连你近在咫尺,却感觉不到你在我身边。”
雪妃微微抬头,白发如绸微荡涟漪,她想了想,然后说:“可现在,我发现我在期待。”
她不曾让任何人走进她的心,因为,她会害怕。
她不会让任何人闯进她的心,因为她会期待。
他没有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也没有问她过得好不好,没有问她被多少刀剑穿体,没有问她曾有多少次命悬一线,险些丧命,没有诉衷苦思,而雪妃,也没有。
雪妃感觉,彼此此时在对方眼前,足以抵过万言千语。
林间晚风很凉,两人静静的无言,时间在流逝。
“你们在说什么啊?”白秀走上前,小鸟依人的揽住白无忧的胳膊,看着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她的心咯噔一降,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血妃妹妹,你以前和无忧哥哥见过吗?”白秀笑了笑,觉得这时候似乎要找些话题,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舌尖很酸。
白秀眉心微皱,她认真的想了想,发觉这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今天没有喝醋。
“替我斩了这锁链吧,这些年绑在手脚上,很不方便,连撒尿拉屎都不自在了,确实烦得很。所幸我的修为已经足够高,五脏庙自然也省却了这些劳心事。”白无忧忽然笑道。
白秀摇头,道:“无忧哥哥,这是不行的,曾爷爷会骂死秀儿的。”
白秀很坚持,而此时,一道白光闪过,雪妃的霜剑已经出鞘,放在身前。
“血妃妹妹,你要做什么?”白秀一惊,反应迅速的拔剑对准雪妃的心口,剑锋却颤抖的厉害,仿佛长剑上有千钧的重量,随时脱手落下。
雪妃微微一愣,一个小小的炼气期的修士竟然敢拿剑指住自己,尤其是她看她捏剑的手法,十分的不娴熟。
这很不可思议。
因为下一刻,这个叫白秀的少女将会断成两截。
在雪妃的剑下。
“秀儿,这些年来,谢谢你了。”白无忧看着白秀,温和的笑了笑,“因为我等的人,她已经来了。”
剑落地,白秀摇摇欲坠,明明是朗朗月空,她却分明听到耳边有阵雷在轰鸣。
雪妃看着白秀,又看看白无忧,眼底那一丝杀意悄悄敛去。
白秀看着白无忧,指着雪妃,问:“是她吗?”
白无忧点点头:“是她。”
“她比我小,年纪不对!”白秀不死心,摇头道:“秀儿很笨,但秀儿不傻,你曾说过,那人叫怜熙,可是这个妹妹,她叫血妃!”
白无忧道:“虽然我经常抓弄你,但这次,是真的。由于某些原因,我和她外表上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
“我和她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这你在我身上不是早发现了吗?你仔细看看,我现在,跟见你的第一面起,有没有任何的变化?”
白秀迷茫的摇摇头:“没有,可是头发好像长了……”
白无忧点点头,道:“嗯,就是这样!”
“可是……”
雪妃手中霜剑发光,劈向白无忧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