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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二十二日

谢汉四十岁生日。

谢汉的妻子袁秋华在县城南门桥租个小铺面卖早点,中午,两方双亲及兄弟姐妹就欢聚在店里,祝他生日快乐。

俚语云,崽的生日,娘的难日,婆婆宫喜鹊便坐上席成主角,谢汉还恭敬敬敬奉上一个大红包。

饭后,袁家人告辞后,谢家人喝茶闲聊。

办房产证时,谢汉出门在外打工挣钱,谢英瞒着所有人将谢汉与他相连的房子,写到他的名下,也就是说谢汉辛苦挣钱建成的房子没了,这就意味着两兄弟的房子,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由原来的隔壁邻居,变成了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如果老辈人都过世了,谢英的儿子拿着房产证,谢汉的儿子空口无凭,根本就打不赢这场官司。

为了不给儿孙留祸患,必须把房子分开,若是办房产过户手续,无疑须要花一大笔钱。谢英房产证在手,他稳坐钓鱼台,不急不慌,谢汉无凭无据,反倒变成有求于谢英了,既然是谢汉要求分房,这过户费就该谢汉掏,权当谢汉不如谢英“精明”的惩罚,吃个亏,学个乖,就算谢汉输给谢英的“买乖款”。钱不钱的倒在其次,关键是黄狗偷肉吃,黑狗打断腿,多冤啊!

谢汉老实砣,男人身,妇人心,破絮嘴,人谓扯白佬。谢英奸狡心肝,诡诈板眼,鬼手鬼脚,惯于顺手牵羊,在混乱中,或当人家不留意时,将人家的钱财据为已有,村人鄙称戳白崽。床上捡被,椅下捡鞋,堂前捡包,窝内捡蛋,乃是小偷小摸之惯贼,第“三只手”习惯于做贼,为盗做贼已养成人生习气,生活常态。虽然孔乙已高喊“读书人偷书不算贼”,仍旧被人打断腿,虽然谢英诡辩“捡的有理,拿钱来取”,还是被扭进派出所。

可针对亲属之间的内部盗窃,或亲人借故公然侵占钱物,乡俗道,亲人偷盗不算贼,亲人借用不是占,经官动法伤情面,家丑外扬全家羞,打断骨头连着筋,关了房门是一家,骨肉亲情不可抛。惟有私下悄悄解决,家丑不可说,乱事不可说,贼子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从而因言获罪,因言误事,因言惹祸。鉴于得罪小人,后患无穷,故而君子不得不隐恶,不得不忍辱,默受财产损失,承受精神摧残,用亲人错误之行为来惩罚无辜的自己。

但恶习永远是恶习,是非判别,对错标准,善恶报应,古今已定因果,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规律循转,不可说只是障眼法,不说只是拖垮计,徒掩其表,未抹其事,时间一长,量变引起质变,后院点火,东窗事发,则原形毕露。俗话又说,少时偷针,长大偷金,贼崽都由贼母纵容出,从家内偷至家外盗,从乡村坑蒙至城市拐骗,绝对难有好下场。

谢汉疏忽大意,已经受骗上当,袁秋华惟有接受眼前现实,这“学乖款“就不得不掏,但条条大道通罗马,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一种,多掏不如少掏。

袁秋华曾经建议,婆婆和两兄弟去做个司法公证,证明房子是兄弟俩共同所有。

谢英一口拒绝了:没这必要。

婆婆也不乐意,如丧考妣般痛哭流涕,眼泪一抓一把,鼻涕一甩一把:会打官司要钱多,手足莫听妇人唆,南边唱得北边转,兄弟当做贼来防,恐是前世有冤仇。

袁秋华说:我是女人,难道说您老是男子?既然都是妇人,妇言嘛,要么都听,要么都不听,自己拿主意!

宫喜鹊说:我是娘亲,我是长辈,我是上人,崽听娘的,有么错?我是愿儿好,媳好,兄弟和,妯娌睦,这一大家子人,儿孙个个都好!

袁秋华说:我是妻子,我也有儿女,我也是亲娘,我为小家庭考虑,我为儿女着想,又错在哪里?

宫喜鹊将茶杯扔地上,摔个粉身碎骨:你是小家庭的掌门人,我是大家庭的掌舵人,你只知争房产,我可要维护大家庭的体面,儿孙的脸面!

谢汉说: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袁秋华拍桌而起:什么叫我争房产?这房子,原本就是我家的!谢英长期霸占我家的房子,拒不归还,你居然反咬我?这就是您老的家教!你讲体面,你要脸面,这类又丑又恶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谢英说:莫争,也莫吵,家和万事兴,和为贵!

谢汉说:人心好,好心人,嗯哼!你俩慢慢吵,我去打圈麻将再来。

谢英说:婆媳是冤家,整天吵吵闹闹,家无宁日,烦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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