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玄幻奇幻>谢河畈>生日礼物

袁秋华拔腿去了省城。

当晚电视新闻里有像,有声。她发髻高盘,淡妆素雅,不戴饰物,眉清目秀无雕琢,唇红齿白纯自然,穿一袭立领垂踝短衩绸缎旗袍,雪白如银的底色,上绣一枝怒放的红梅,数十朵梅花,朵朵缀金丝蕊,瓣瓣滚玫红边,从胸口到脚摆,沿着盘绕的枝节,错落有致地盛放在曲线玲珑的身上;肩搭一条火红蚕丝围巾,一只丝绣金凤凰,展翅翔,围巾宽大,斜披至双肘,凤凰双翅张开,翩翩起舞,跃然斡旋在她双臂,围巾修长,下垂到腰肢,凤凰尾翼,开屏如扇,风云荡漾在她背,条条流苏,似雨帘,似珠串,风飘水动在她腰;脚踩一双细长高跟火红皮鞋,她登台亮相,款款而行,悠悠而步,围巾则摆动似弱柳扶风,与雪白旗袍上的红梅,相映生辉,与足下的红鞋,及银白色袜子,遥呼相应。

镜头定格,艳压全场,恍惚成主角。一路缓步,她朝台上,点头微笑,巧笑倩兮,一路徐行,她朝台下,招手示意,顾盼美哉,落座为特邀嘉宾,她发言演讲,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理论指导,她化繁为简,说法风趣,听众频频点头,领会顿悟,眉开眼笑,实践经验,她自揭伤疤,言辞幽默,参会者深有体会,颌首微笑,鼓掌致谢。

谢家人视之,疑为天神,羡慕嫉妒恨,如长江之水,涛涛不绝。

他们认识的袁秋华,凌晨即起,打扫房间,请安问饭,入厨洗手作羹,出门洗衣摘菜,就是居家奴仆,一个洗衣煮饭做家务的粗野丫环,一位伺候老人,照顾小孩的免费保姆。他们看在眼里的袁秋华,素面朝天,扎一马尾辫,穿旧衣裳,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满手浆汁,一头大汗。饭菜端上桌,大伙开吃开喝,他们又闻见袁秋华身上的汗酸味,衣上的油烟气。他们没见到职场的袁秋华,衣着倩丽,待人热情,谈吐得体,如何精明干练,圆滑世故,也不曾看到讲台的袁秋华,雍容华贵,沉稳端庄,举止优雅,怎样深入浅出,字珠句玑。他们习惯了女人在家作妇,在厨房上班,围绕着老公孩子打转,一生为奴服役,一直到死方休。乍一见袁秋华的名流风采,时尚丽嫒,落落大方,无不大吃一惊,齐声替谢汉担忧,“这个女子,我们看不惯,搞不懂,你降得住么?

宫喜鹊说:瞧瞧,这妖孽,得意呵,风光喔,难怪我一管,她就跑?原来在外边,另有天地!

谢英说:有了老公拴脚,外边的天地,闯得再大也不怕,挣多少钱,也得分给老公一半。

谢雄说:只不过心像野马,跑惯了,难驯服,老公收束不了。要防止另找野男人,挣多少钱都拿给小白脸啊!

肖琳说:老公拴得了脚,拴不住心,唯一的办法,只有生小孩!万一要抛弃老公,小孩却不能不管,真坏到不管小孩,咱家就上法院,去告她遗弃罪。

谢汉说:我明日就去省城,揪耳朵,将她扭回家。

旗袍和围巾,非袁秋华所买,也非谢汉所送,是李姓演员,在香港替她量身订作,送给她的二十六岁生日礼物。当年,他二十五岁,风华正茂,英俊儒雅,干净整洁,看上去与他在电视剧中饰演的配角并模样儿,中规中矩,像个知识分子。

期时,两人相恋五年,分隔两地,久经考验,不散不离,互诉爱之幸运,情之幸福,你浓我烈,感动活菩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想嫁给他,要个名媒正娶,求个光明正大,难道不清楚么?像大多数恋爱一样,从送玫瑰发展到送百合,从送钻戒转化到送新房,从野外幽会进行到室内同居,从领结婚证顺延到举行婚礼,还不够明白么?互见家长说恋情,名正言顺地嫁娶,又有什么呢?为独一无二的她,他虔诚执著地向父母慎重起誓,为高雅纯洁的爱情,他责无旁贷地向准新娘发表宣言。说句良心话吧,人之常情嘛,况且要求并不高呗。

可他事业处于低潮,经济陷入窘境,没钻戒没房没地位,犹豫不决,推托拖拉,婚姻不单纯是仪式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女人的未来,显然比仪式更重要!她知道,二十几岁的男人,凡事刚起步,万事开头难,大多数都没钻戒没房没地位,只要求一个仪式。她还知道,李姓家族的男子,不是娶了影视名星,就是娶了富翁千金,甚至有名星生下李家的孩子,也未能如愿嫁进李家,抚养着李家的孙子,过着没名没份的地下生活。虽然他非李家嫡系,但也是旁支次系,隶属李家的侄子辈,只不过他无意经商,痴迷演艺,不像其他侄子辈,投寄在李氏集团旗下,谋求一席之位,并获得不菲收入,即使资质再不堪造就,也能确保衣食无忧。他算家族的叛逆,纵然没被驱除,逐出家门,差不多也是放舍不管,即使自生自灭,可婚娶大事,仍得征求家族的意见,且也是能登上报纸的事件。

求仪式而不得,她该怎么想呢?爱用心,不用说,正因为不是爱,才反复强调。伪爱往往喋喋不休,而真爱则无须表白,无需承诺,假爱承诺得再多也是白搭,誓言说得再甜也是暗算。她就忍不住苦笑了,男人在诅骂伪善的同时,为什么还要伪善呢?难道女人温柔和善良也算一种错么?在中国古文化的传承下,女人还是软弱可欺的代名词呢。

假如当时结婚,必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不仅他被家族不容,也要断送演艺生涯,况且贫贱生活,必定充满艰难困苦,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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