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一道细如银线的白芒一闪,往张衍手中的酒杯撞去,如若击中,势必杯覆水翻,让他当场出个小丑,然而就在此时,位于他眉心中的剑丸突的一跳,自动跃出一道犀利剑芒,“铮”的一声便将那白线当场斩成两段。
事发突然,正在一旁敬酒的严振华也是一惊,后退两步,睁眼看去,才发现来原来是一条通体白鳞的异蛇,两截残躯犹自扭动不止,往中间相聚,似是要再次合二为一,他放下酒杯,目光一撇之下,便找准了一个瘦小的顽童身影,眉宇间当时便有几分不悦之色出来。
张衍神情淡然自若,似是丝毫未受影响,动作不变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同时袍袖一甩,两道杏黄色的符箓飞出,顿时便将这白蛇的两段头尾分别镇压在地,任怎么挣扎也是半分动弹不得。
言惜月就坐在张衍临近下首,那道剑气乍现时她也是心头莫名一悸,见了那条被斩断的白蛇,美目中先是诧异,再是大怒,转头喝叱道:“言晓阳,你又给我惹事!”
童子连忙一缩脑袋,不敢吭声。
言惜月轻哼了一声,留下一个“待会儿和你算账”的眼神,急忙从案上起身,来到张衍近前,万福一礼,歉然道:“舍弟顽劣,冒犯了道友,言惜月代他在此赔罪了。”
张衍笑了笑,放下酒杯,道:“无妨,令弟只是玩闹罢了。”
他也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没有一丝一毫的害人之心,他自然不会和一个五六岁的稚龄童子计较。
童子探了探脑袋,看着在那在符箓下断成两截的小白蛇,心疼不已,嚷道:“快把云儿放还我。”
言惜月暗叹了一声,再次施礼,道:“此灵蛟是舍弟自小相伴的亲兽,彼此血脉相连,还请道友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张衍一笑,手一挥,那两道符箓无火自燃,化为飞灰而去。
那条白蛇脱了拘束,两截残躯一合,便又重归一处,往小童怀中投去。
严振华身为东主,自然不愿此事闹大,看了言惜月一眼,大声道:“张师兄不愧溟沧派高弟,果是雅量宽宏。”
“竟是溟沧派弟子?”
言惜月闻听此言,亦是心头一凛,看严振华如此热情,显然此人在溟沧派中也不是寻常弟子,她又狠狠瞪了自家幼弟一眼,这顽劣小子差点惹了大祸,微一踌躇,从香囊中取出一块玉牌,送到案上,道:“此是我门中炼制的一方灵禽玉佩,今以此物略表歉意,还望道友收下。”
正在此时,对面传来一声朗笑,宋泓手持酒杯大步走了上来,道:“张道友,这位言娘子可是碧羽轩言掌教之女,这方玉符中有一头仙禽可任由差遣,其威能足可抵得上一名玄光三重修士,宋某平时可是求也求不来。”
言惜月讶然道:“宋师兄,你也与这张位道友相识?”
宋泓朝张衍看了一眼,道:“相识谈不上,宋某那日只在仙市上远远见过张道友一面,是以认得。”
“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张衍微微一笑,袍袖拂动间,便将这块玉牌收了。
见张衍收下此物,言惜月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是小事,但若是一个处理不当,让人记恨在心,那是平白招惹一个强敌,更何况碧羽轩虽与南华派有些渊源,但山门却临近龙渊大泽,溟沧派弟子是绝不能轻易得罪的。
几人经这一插曲,也算互相认识了一番,严振华又热情招呼几名侍女上来倒酒。
只是就在这时,却有一名两目有神,身形矮胖的道人踏入了此厅中,几名站在帘旁的侍从正要上前拦阻,却伸手一拨,便摔作了一堆滚地葫芦。
他拿出一只布袋一倒,一名被捆绑起来的红发少年便狼狈摔落在地,他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少年后背上,道:“严铎出来,我路上遇到这个小贼,打杀了我徒儿,还口口声声称是你的侄子,我倒要问问你是如何管教的。”
厅中一下安静下来,严振华正欲上前,那道士却横了他一眼,大喝道:“我只与你长辈说话,严家小辈休来啰嗦。”
严振华被他那双凶恶眼神一瞪,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惧意,刚刚迈出的脚步却又缩了回来。
而厅中其他人包括张衍在内都是宾客,又不知道这道人与严氏有何关系,是以也都闭口不言。
如今严长老还未到,宾客还未开始敬酒,严铎本在内堂中招呼几位长辈,听到外面吵闹,忙匆匆赶了出来,见到眼前景象,他眉头一皱,挥手名侍女将前厅的布幔放下,然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上前两步一拱手,沉声道:“尊驾何人,抓住我侄儿意欲何为?”
矮胖道人冷哼一声,道:“哦?果然是你严家的种?好,你侄儿无缘无故打杀了我的徒弟,你严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那红发少年见了严铎,也不叫喊,只是在那里低头不语。
严铎微微一叹,沉声问道:“方儿,他说得可是真的?”
红发少年身躯一抖,轻声道:“这位道长并无需言。”
严铎一怔,大怒道:“你为何如此?”
红发少年又低低说道:“你们为祖父贺寿,凭什么不许我来?我也是祖父孙儿,也知道好赖,可我没有寿礼,就自己去抢来给祖父贺寿。”
听到果真如此,严铎气得脸色铁青,口中直道:“孽障!孽障!”
言惜月看了那红发少年一眼,轻声道:“严道友,莫非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