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商王府便陆陆续续开始忙开了,接帖收礼,乐师正音,三层编钟,摆案烹食,设宴场所设在后花园,不管大官小吏都带着女眷,商王已不是商国公,虽说此王是自封的,但依旧受着应有的派头礼制。
少妇云鬓素钗,肤白颊红,着了件算是体面的罗襦,瞧中了花园中低矮的春梅,浓艳冷香,轻轻牵过在鼻下暗嗅。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后花园的花还是这么香,这儿似乎比昔日更加精致了,不知这世子可还如以前般俊俏,不对,不该她世子,该喊他郡王,这身份愈加尊贵了呢!
那递上来摇晃着浓黑药汁的碗盏在她脑海中从未离开,这里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夫人,你让我好找,原来你在此处。”来的郎君国字脸,眼角下有颗泪痣,满头大汗,大步而来,心急火燎,布袍被汗水打湿,皂靴沾了泥尘。
男人长泪痣,不详之兆,晦气。
“郎君,你不去与那些上峰说话?”少妇放下手里的梅枝,笑盈盈的站在那儿,温柔的目光含水清灵。
“哪有那甚多可说,在说有你在,这些贵妇眼里没人,我怕你闷。”男人体贴的掏出手帕将黏在少妇的手中残余的露水擦干。
窝囊才好,才好任其揉捏。
少妇下意识的往人群中望去,见有个金冠玉带,缎面胯袍,面目俊俏,公子,被各官员簇拥着缓缓迎面而来。
李承是她的美梦,美梦无疆。
他还是这般美玉无暇啊,惹的她心头微颤,更重要的这衣裳的料子,她好久未穿过了。
少妇倏地抽回手,朝男人说道:“郎君,去,见见贵主,露个脸。”
贵主眼高,岂能低视。
男人微顿,放下少妇的手,道:“我不想去,要不是你说想见世面,我才不来呢,我有个小吏做做,有你就知足了。”
扶不起的刘阿斗,没用的东西。
少妇也不恼,晃着男人的胳膊,撒娇道:“你若上进,明年就可生娃娃了。”
嫡妻为首,子嗣为重,他可以摆在最后。
男人停了片刻,硬着头皮上前,躬身行礼。
哪来的俗人!
谢氏真是老昏头了,什么帖子都发。
李承微微折眉,瞥见在不远处的梅树下站着梳着妇人发髻的妍丽妇人,碧波粼粼倒映着丰润明亮的颜色,恍惚间似回到五年前,那个拿着花枝逗他的小娘子,那个缠着他大汗淋漓喊他郎君的小娘子。
云雀!
云雀朝李承行了女儿礼,李承眼底飘了眼下头的男人,道:“你是?”
权贵低头,好兆头。
男人谨慎的回道:“青州小吏颜真。”
李承朝云雀努努嘴,问道:“她是?”
颜真朝云雀招手,云雀轻移碎步,款款而来,道:“此乃内堂林氏。”
佳人娇娇,怎嫁平夫?
云雀抬首与李承四目相对,一眼隔山海,山海暗翻腾,眸光中的覆雨翻云,颜真并未察觉。
她云雀当初暗暗发誓,她要来拿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身份,地位,男人,还有最重要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