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阳皱皱小鼻子,跟侍候的人交待一声,就领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这个点上门来。不招待人用晚饭说不过去,而且一出院子,范总管就悄声跟她禀了单家送了多少礼来,既然杜家表哥在自家住着,这些礼她就大方代他收下啦!吩咐厨房将干货取走,“让大厨看着办,整治出桌好酒菜来,嗯,我交代买的杜家酒可送来了?”
“送来了,杜家酒这几年名声响亮。亏得咱们家重阳节前就去下订,否则这会儿肯定都没酒买了。”
范安阳点头应了声,又问了家里的干货有那些,还剩多少,范总管都能答得上来。让范安阳好生佩服,不过看看范总管的年岁,不免有些忧心,“范总管自打跟我们兄妹来了广陵,似乎就都没休息过?”
范总管心头喀噔了下,六姑娘这是不满意自己的工作表现吗?范安阳把范总管请到二门内的楔厅,这里本是预备着给女主人管家理事用的。可家里现在就这么一个小豆丁女主子,于是就成了范安阳的天下。
范安阳让墨香取了炭笔和裁好的绵纸,请范总管坐,拿起炭笔将写,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句,“要是有硬一点的粗面纸就好了。这绵纸太软,搓个两下就糊了。”
范总管习惯性的记在心上,提醒下回去书画铺子时帮六姑娘问问,后又想到六姑娘方才问话,心里一阵黯然。不知六姑娘是不是要革了他的职?
心里有事的范总管闪了神,没听见范安阳说的话,范安阳以为他在思考,也就没打扰他,可是见他好久都没动静,面色有些戚容,不由让墨香推他一下,问:“范总管,我方才问你的事,可是有何难处吗?”不然你为啥愁眉苦脸的啊?
范安阳误以为自己给人出难题了,殊不知范总管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是想着范总管辛苦,若是把这些年年都该办的事,用笔记下列成册,在上头标记交给何人负责,如此一来,就是有人临事有事,也不怕误了事,像现在所有的事都压在范总管一个人身上,不只是劳力还劳心,范总管可是得用的,不然祖父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兄妹南下,哥哥如今有了官身,你要管的事就更多了,若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还要牵挂着府里诸事,不能好好静养,日后回了京,祖父怕是要怪责我们太劳累你了!”
范总管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六姑娘不是对他的工作表现不满意,而是太满意了,怕把他累坏了啊!心下一松,肩头也挺起来了,整个人与方才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判若两人,范安阳看了暗惊,自己是说了什么啦?怎么范总管前后的表现如此大不同啊?
墨香一直跟在旁边,也觉得奇怪,看不懂啊,主仆两个交换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范总管却没注意到她们的眉眼交流,问范安阳他该把什么样的事列在纸上,范安阳忙回过头道,“你想得到的事,全写下来,咱们再一条一条来看,你是大总管,像是采买干货这事,你这儿就这么记,但你交办给何人要标记上去,因为有时候人会有所变动,做的好高升了,这事交给另一个人办了,这交办人就要改。”
“那他们也要拿个册子像我这么做?”
“咦,对,不过他们那册子上就只列他们负责的细项,例如我让墨香去负责采买干货,那她册子上就该列着细项名称和数量,从何家进货,进多少货,多少钱,何时进货最便宜,不过他们都识字吗?”
范总管听范安阳一一细数,听得有点怔,不过总算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反应很快的回答道:“府里的管事都是识字的,就是识得不多,小厮们也有识字的,只是不多。”
范安阳点头,“其他的细节,你回去想想再和我哥说。”
“姑娘,那内院里头,也是这么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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