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过年,可姑爷不在,姑爷的弟弟也不在,独留自家小姐和才出生不久的小小姐在家,高家来的陪嫁丫鬟及陪房们都颇为自家小姐不平。
杜家小小姐等着曾祖父赐名,姑爷就先给女儿起了个小名叫阿瑶,才出口,大家喊得正欢,谁知却让姑爷的弟弟给否了,也不知他跟姑爷说了什么,姑爷就改口,叫女儿念念,也没跟小姐商量一声,直接就改了!
杜大少奶奶的奶娘刘氏想起此事就恼,姑爷也太不把小姐当回事了!出了门就跟丢了似的,也不说回不回来用饭,每天看着满心期待,却失望不已的姑娘,刘奶娘就觉心疼。
“娘?你在啊?天都黑了,你也不点灯,黑灯瞎火的坐在屋里做啥啊?”女子脆声娇嗔,拿着油灯走进屋来。
“你上哪儿去啦?”刘奶娘看着微弱灯光下似花骨朵般娇妍的女儿,刘桃长得清秀,水灵灵的眸子顾盼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娇态,身上穿的是杜大少奶奶赏的青玫瑰纹亮缎掐牙小袄,豆绿暗桃纹袄裙,垂鬟分肖髻上插着单朵玫瑰赤金簪,美则美已,那金簪却很黯淡。
刘奶娘心疼的抬手拿下簪子,这是她随小姐到杜家,高家老夫人赏给她的。刘桃不悦的把簪子抢回来,“娘,你干么啊?”
这几支簪子她都舍不得戴,却让女儿翻出来戴了。刘桃看她娘面露不舍,不高兴的嘟着嘴抱怨,“要过年了,大小姐什么都没赏,我瞧你柜子里收着的这几支玫瑰簪挺漂亮的,就拿出来用了。”
刘奶娘拿过女儿手里的簪子,“我又没说不给你,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爹和你哥呢?”
“爹和哥去办年货啦!娘啊!大小姐当家,怎么咱家反倒越过越不成样儿啊?”刘桃语带埋怨。
刘奶娘拍拍女儿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外头看,自家小院东边是一个楔圃,西厢三间带耳房,耳房那儿灯亮着。隐约可见两条人影在里头忙着。
杜大少奶奶的陪房们共六房,有两房留在京里,分别看着她的陪嫁庄子和铺子,四房跟着下来广陵,杜云启兄弟上京时,就打发掉不少人,杜宅后方原是片空地,杜家买下宅子后,杜总管见没有给有家的仆役住的群房,请示过杜云启后。便将空地买下,砌了所大院子,在大院子里建了排房,让携家带眷的仆役入住,还有几间空屋。留给客人的仆役住的。
刘奶娘身为杜大少奶奶的奶娘,身份自不是一般下人能比,就是奶大大少爷的方奶娘也及不上她,为什么?因为方奶娘回家荣养了啊!如今大少爷院子里,除了主子之外,就数刘奶娘最大啦!
没看她家才四口人,却占了一个小院吗?大院里就杜总管住的院子比他家好。大院里头杜家的下人没少背后嘀咕。但谁让人是当家主母得用的呢?大少奶奶还体谅她奶娘,特意拨了两个小丫鬟一个厨娘来帮着刘家做事呢!
西厢耳房有人过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领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她们三个便是杜大少奶奶拨来侍候自家奶娘的。
妇人姓徐,原是杜云启亲娘庄子上当差的,因丈夫过世。公婆托了人把她母女三个塞到广陵来,若是从前,便是由杜总管安排她娘儿仨差事,但现在内宅有了主母,自然就交由杜大少奶奶来分派。
杜大少奶奶还没说什么。倒是刘奶娘见了徐家两个女儿后,心生忌惮,徐家两个丫头比她闺女儿生得齐整啊!做事还利落,要由着主子安排在府里,保不齐会给大少爷瞧上,便托大跟杜大少奶奶求了人来她家,帮着她打理家里。
徐氏是个老实人,只要有活做,能有收入,在那侍候不是侍候呢?她手艺不算太好,不过当差回到家里,就有热食可吃,家里也收拾干净了,大院里谁家不艳羡啊!
刘奶娘嘴角微翘看着她们把食盒里的菜、肉端上桌,这个时节是没什么青蔬,仅是炒盘豆芽权充蔬菜,一碟红烧肉,油亮水滑红艳香味四溢,勾人食指大动。
徐氏母女三个摆好菜饭,就告辞回家去了,刘桃看着桌上的肉咽了口口水,往外头瞧,“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咱们先吃吧!把菜和肉留出来。”刘奶娘让女儿取来大碗,拨了些菜肉过去,再把盛满菜肉的大碗放进食盒去,才坐下,就有人来敲门。
刘桃不高兴的翘高了嘴,刘奶娘伸指戳她额头一记,“什么鬼样子,还不快去应门?”
刘桃伸手抓了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却被烫得直跳脚,外头还在敲门,刘奶娘看着女儿直摇头,到底还是自个儿去应门。
迎进同为陪房的苏大娘,苏大娘笑嘻嘻的抱着小孙子进门,“你上回托我的事,有消息了,我怕你急,就紧着过来跟你说一声。”
刘奶娘看到苏大娘这惯常蹭吃蹭喝的在这个时候来,脸就拉了下来,可听她这么说,想到了上回托她帮忙给相看媳妇儿的事,才赶紧扯出笑纹来请她进屋里坐。
苏大娘一进门,看到桌上摆的肉,立时两眼放光,活像饿了几日的人一样,冲到桌边伸手一探,就抓了两块最大的红烧肉,一块往孙子嘴里塞,一块往自个嘴里送,小娃儿被烫得哇哇哭,将嘴里的肉吐了,直在祖母的怀里蹬脚,小拳头往苏大娘的背上搥,苏大娘吃痛,把孙子扔给了刘奶娘,嘴里的红烧肉虽烫口,她却硬是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还把孙子吐出来的那块也送嘴里了。
看得刘奶娘母女一脸呆滞,苏家小孙子换了人抱,更是不依的乱蹬乱踢,小手还乱扯,把刘奶娘梳得整齐的圆髻扯散开来,将圆髻上的赤金云头簪抓着手里玩。
苏大娘连吞两块红烧肉,觉得嘴有点干,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