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打算将今昭带回府邸。
磁悬浮列车在路上飞驰,车头上印有渚靖将军的家徽,整个帝国没有多少人敢冒犯,于是这一路都畅通无阻。
车夫见素来高傲的渚靖将军居然会亲手去扶一个奴隶,觉得简直奇怪极了!但这渚靖将军素来变态,心里在想什么哪里有人知道?于是车夫和几个属下都不敢妄言。
车上。
容完脱掉沾了血腥味的制服,斜靠在垫背上,默默打量着主角。
大概是他脸上的神情太没攻击性,太平和了,左边脑子顿时刺痛起来,尖锐的声音哔哔响:“不符合变态人设!”
容完疼得差点徒手把脑子掰碎了,他很快切换了一种睥睨冰冷的眼神,阴郁地盯向主角——脑子里面的疼痛和声音顿时消失了。
容完:艹!
演过这么多戏,还真是头一回演年轻的变态上将,真够味。
但是这么一折腾,容完也稍微搞清楚了点儿规则的漏洞。规则对他是否脱离渚靖的判定,只是根据他的脸色、眼神、态度来的,只要他一直模仿渚靖,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对他这种演员再简单不过了。
而对于他的行为,规则却似乎并没有多少限制,毕竟渚靖原本就是个阴晴不定、非常变态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稀奇。
这样一来,只要利用规则的漏洞就行了。
容完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主角身上。
原文里对于主角被渚靖将军带出监狱的场景,只不过一笔带过,但落在容完眼前的,却是触目惊心的惨。他身上仿佛遭受了几百次极刑一般,双手以及嘴巴上面都还戴着沉重的枷锁,右眼那里空洞洞的,只有白骨眼眶,没有眼珠。
他沉默冷硬地跪在车门边,看起来就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冰冷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武器。
容完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柔软的坐垫,又瞥了眼主角渗血双膝下坚硬的铁皮,面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可心中充满了一种负罪感。
他演戏的时候稍微跪个十来分钟就受不了,要助理给自己在膝盖上绑定厚厚的绷带。可主角呢?
他身上的血肉模糊完全就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血腥的味道钻入容完的鼻尖,容完不敢想象,当自己看过的那八十多万字的折磨全都变成现实……而这份冰冷的打量落在主角眼里,就变成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将军看他不满意,或许下一秒就要狠狠踩上他的脸——他残破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些许这位将军的余温,是他这种怪物从未奢望过的温度。但他不会傻到,以为这位将军将自己带回去,是为了善待自己。
像他这种怪物,从未得到过,也不配得到过善待,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他早就明晰了这一点。
或许只是为了进行另类的折磨而已?
于是,当将军忽然站起来,朝他这边靠近时,今昭垂着头,浑身却紧绷警惕得像被剥了皮的野兽。
他想挣扎,但拼命凝聚起来的精神力从破了风的胸膛和手脚那里泄出去,没有精神力源的人,宛如只能任人摆布的笼子里的困兽。绝望感四蹿到他的胸腔,他攥紧身侧的拳头,独眼隐隐发红——可预料之中的折磨却并没有降临。
上将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可怖的脸,忽然冷冰冰地抽出了自己的坐垫,扔在他身上。
今昭怔住。
那坐垫由动物皮毛织成,软软的,掉在他的膝盖上,温柔得好像在亲吻他露出森森白骨的膝盖——容完刻意说:“这块不舒服,赏你了。”
而今昭蓦然一僵,盯着那块柔软的垫子,仿佛在看什么比他还要怪的怪物。
他十二岁之后,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即便是这样普通至极的软垫,他也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原来是这样柔软的,带着上将余温的,会令自己苍白肌肤感到瘙痒的,几乎暖和到令人震惊的东西。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折磨?而是善待吗?
容完做完这一切,又倨傲地在车子里转了一圈,回到自己位置上,傲慢地跷起长腿。他扶了扶将军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心中不禁美滋滋。果然,左边太阳穴并没有传来刺痛,他的推断是真的!他简直是个小机灵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