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姬青眸哪里是条成了‘精’的妖魅毒蛇,分明是刚化身人形的白素贞,红着眼睛,问道:“这八个月来,你看着我,真的一次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
叶寒道:“别耽误时间了,我还要跟着烟枪老头学霸王剑法呢。你这次来又准备做什么,速度的。”
姬青眸皱着眉头,不经意间撇了撇嘴嘴,杀人如同儿戏的竹叶青,三十年除了看霸王别姬外没哭过,这次却由衷的觉得压抑不住委屈。
她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过问。”
姬青眸贴身从怀里逃出来一个小盒子,小盒子很‘精’致,烟盒大小,很古朴,单看盒子就能确定,这肯定是一件很多年前的古董。
打开后里面是一块丝绸,展开丝绸只有一尺见方。丝绸上画着一个‘女’人。
作画的人画工一定不好,并且肯定是个男人。一笔一画都有迹可循略显拙劣。不过终究把‘女’人的相貌轮廓勾勒出来。画里的‘女’人,正是眼前的姬青眸。
叶寒仔细的打量着画像,看得出作画的男人是下了大工夫的,遒劲处藏着无尽柔情。叶寒不是赏画的砖家,看不出画里的意境,但是可以想到:
一个一身戎装的大将军,那只拔剑杀千人的手,捏着狼毫‘毛’笔,站着书香泼墨。时而抓起身边的烈酒大灌两口,豪情万丈喊一声,虞美人,有待一日,本王送你一个天下。
本王送你一个天下!
叶寒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笑意,想起那只穿着单薄,哭的可怜兮兮出现在他和江听雪订婚仪式上的小妖‘精’。想起苏夭在公‘交’车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甜蜜幸福的喊道,我想和你作爱,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曾几何时,一直到现在,他无时不刻的有着一颗雄心壮志。他要把原本应该对陈欣瑶的好,全部转加在苏夭身上。他要有朝一日打下大片的江山,送她整座西京城,然后鲜衣怒马娶了她。
我不是王,但我同样能送你一个天下!
他想着别的‘女’人,面前的‘女’人却眼巴巴的望着他。姬青眸一脸忐忑,来了七次,她什么办法都用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叶寒沉思微笑。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几乎雀跃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叶寒回过神,问道:“什么想起来了?”
姬青眸焦急迫切的问道:“那你沉思了这么久,在想什么?”
叶寒嘴角的那抹笑意又浓了几分,脸上也尽是柔情。他连声音都温柔了:“在想一个‘女’孩,一个从头到尾对我不离不弃的‘女’孩。”
姬青眸踉跄后退两步,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她哭了!她笑了!她留着眼泪呵呵笑着,眼中是叶寒无法理解的绝望。她颤抖着掏出一支烟点上。
每一个‘抽’烟的‘女’人都有故事。
姬青眸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几岁?六岁吧。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一次霸王别姬的故事,从那以后幼小的心里就发了大愿,这辈子一定要嫁给项羽!不是项羽那样的男人,而就是项羽!
老人说项羽两千年前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项羽了。她不管,她铁了心非项羽不嫁。项羽死了,她就在梦里守着项羽一辈子。
她果然开始经常梦到项羽,还梦到那位穿着红衣被项羽搂着怀里的姑娘。她不吃醋,因为她觉得那就是她。
十三岁,汉庄的人要把她带走,远离爹娘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她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相反很高兴。她觉得汉庄才是他的家,这群霸王后人项家的儿郎才是她的亲人。
她杀光了所有喜欢她,或者稍微有点喜欢她迹象的男人。如果项少卿不姓项,也一样早就死了。她为了汉庄的大计尽心尽力。她一个‘女’儿家愣是成了人家人怕的妖魅毒蛇,成了沪海的大佬,江浙沿海几省的掌权人。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汉庄的人说,她的王,会重新降临到这世上。
她其实不在乎自己到底是姬青眸还是汉庄人所说的虞姬。只要项羽重生,她能看一眼她日思夜想的王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一切,从问仙园第一次见到叶寒,变了!
她再也梦不到项羽了,但是每次盯着叶寒,她总能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要拿千年做单位的以前。那个时候发生的很多事,莫名其妙的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盛夏如‘花’,那红衣‘女’子躲在院子里的‘门’后,偷偷瞄着一骑绝尘的霸王。
夕阳西下,那红衣‘女’子被项羽拥着骑在马上,两人迎着秋风站在山巅。
雪‘花’飘舞,那红衣‘女’子煮一壶烈酒,含笑望着雪地里舞剑的男人,柔情万种。
她无法把面前这个‘阴’险狡诈心思歹毒的男人和正直豪爽的霸王重叠在一起。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王!
所以她爱叶寒,爱上一个只见过寥寥几次,几乎一无所知的叶寒。这个男人没有像项王有盖世无敌,没有像项王柔情似水,没有像项王为了她打一片江山,更没有像项王寸步不离守着她。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轮回了两千年,那些过眼云烟般的仇恨记着有什么用?那些镜‘花’水月般的江山打来又能怎样?
她只想在这一世,守着这个男人,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她恨叶寒,恨不得杀了他,就算明知道他是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