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死了么?
他的确已经死了,甚至素利的头颅还依然挂在襄平城的北门城楼上,以此来激励着襄平乃至于整个辽东拼死抵抗的气势。
素利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不知道,因为从辽阳逃回襄平的军民口中,无不在诉说着素利那宛若鬼神一般的身姿。
虽然公孙度在接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选择立刻封锁消息,但无奈逃回襄平城的人并不算少,一时之间又怎么能将消息完全封锁呢?
看那消息在襄平城中扩散的速度,大概就和高句丽城失火的速度一样,快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人为所施加的影响刻意将这些令人不安的消息遍传襄平城内外。
而人类对超自然现象的敬畏,可以令襄平城的战斗意志降低到最低点。
毕竟辽东军不是经历过各种各样情况的并州军,公孙度更无法与身上有着“仙人”光环的李书实相比,更不会有天降大雪,天火,或者甘霖这些奇异的景象来巩固人心。
襄平城内哪怕并没有遭遇大军逼迫,却已经陷入到了空前的内乱之中。
但却唯独一片区域之中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可以说那里如平常一般平静。
在如今纷乱的襄平城内,这份平静总是显得异常扎眼。
有些不知深浅的家伙大概是抱着“独痛苦不如众痛苦”的心情,想要将混乱散播到那片区域之中,却发现那里的百姓根本不为所动,反而齐心协力将那些打算向这里散播恐怖的家伙绳之以法,成功公孙度强力强力镇压的最好“榜样”。
几次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于挑衅这里,甚至因为这片区域那独特的平静,令周边的百姓也逐渐重新恢复了安定,虽说内心依然还有些忐忑,但至少有了面对敌人的勇气。
甚至还比当初高涨了几分。
还真是一群神奇的人啊。
可惜这些“神奇”的存在自己却并没有同样的想法。
“管先生。您为何要轻涉这襄平险地呢?”
“是啊,当年您从青州故乡远渡大洋来到了这辽东之地,不正是为了躲避那混乱的局面么,如今又有鲜卑大军压境。您就算觉得中原依旧不是很太平,但也该远遁山林之间,想来就算是那些不通礼数的胡人也应该会对您礼让三分,又何必来趟襄平这趟浑水呢?”
“时政疲敝,因循不察。渐移渐变,百事废弛。百姓饱受此苦,故而有张角惑众,以致黄巾之乱骤起,天下皆惊。数年之后,大汉依旧无法重振声威,或有一二官员努力奋发,却于大事无补,故此迁离旧土,一则不愿为奸邪之徒所扰。二则担忧时局,恐性命堪忧。
辽东公孙氏,固然亦心怀悖逆,以我的志向,是不愿意与之并列,更不要说被其所驱策。但我夜观天象,又占卜吉凶,知道这一次辽东会遭受到巨大的劫难。这样的祸乱绝对不是隐遁而逃所能躲避,倒还不如聚集在一起,看看是否能够渡过这场浩劫。”
听到追随者的疑问。管宁忍不住露出了丝丝苦笑。
虽然他是一位高洁之人,但却并不是什么完人,他是一个有一点精神洁癖的存在,但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事实上更喜欢孑然一身,而不是为了那些在他眼中有些不堪的百姓奔波奋斗,那些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他可以用行为去感化他们,也愿意教导他们礼义廉耻,那是因为与那些人比起来。他就好似站在道德的高峰上,俯视着山下的芸芸众生。
可如果换成是他认为有资格与他同列高峰的存在,他便无法忍受对方身上哪怕是丝毫的道德瑕疵——比如与他并称的华歆,就因为露出了对官场的积极性而导致双方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可事实上华歆论起自身修养来其实也是中上之选,绝没有真的那么不堪。
当然,因为对当时依然还有着皇帝名位的刘协和刘协的后妃不敬,称为华歆身上难以抹掉的所谓“道德污点”,从而让人们更愿意谈论其与管宁之间的道德比较,来衬托华歆的低下。
所以事实上这一次管宁原本就本心而言并不想到达这襄平城中,按照他本来的习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他的行动准则,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躲入山中,等到局势平静之后再考虑回到故地,又或者干脆躲在安全平静的深山中独自躬耕做一个安静的隐士也很不错。
可是让他多少有些无奈的,是他现在所要面对的现实情况——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不再是青州时那个虽然有些名气但是在各种世家豪强环伺之下不过小有名气的青州士子,他的身边现在团结了大量的百姓,他们信任着他,跟随着他,形成了哪怕是公孙氏也要侧目的力量,或许并不会感到忌惮,但无论是从名望上还是实质上都保护了那些依附于他的百姓。
名声这东西在某些时候可以赢得很多的便利,同样在某些时候会成为一个人的拖累。
被大家深深信任的管宁如果逃离,必然会有大量的非本地人和一定数量的本地人携家带口跟随他一起逃亡,如此巨大的目标就算是另一个位面的历史上英雄了得的刘皇叔都无法阻挡曹军铁骑的追击,更不要说论起追踪的本事鲜卑人尚且还在曹操军之上,而管宁不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手上的力量都不如那位逃亡经验更加丰厚的大汉“黄书”,哦不,是皇叔。
可若是让管宁放弃这些主动跟随他的人独自逃亡,却又令他那胸中的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