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一月杨赐因为积劳成疾薨于任上。
显然,原本已经病退的杨赐身体就不好,虽说经过调理让他比历史上多活了一段时间。可是为了相应自己的学生也是大汉帝国皇帝整顿吏治的号召,杨赐拖着年老衰弱的身体再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并最终舍生取义,离开了这个他已经有些目不忍视的世界。
恩师杨赐的死让刘宏非常悲伤,他一直非常敬重这位德才兼备的老师,而他的这位老师也没有辜负他的敬重,死的虽然算不上轰轰烈烈,但是也足可谓天下士人的榜样。
天子素服,三日不临朝,赠东园梓器服,赐钱三百万,布五百匹。这不过是刘宏在得知杨赐驾鹤西去时的最初反应,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刘宏对于这位病逝老者的哀伤。但,这不过是刘宏一系列的悼念举动的开始。
首先,刘宏派遣左中郎将郭仪持节追赠杨赐以臣子最高的荣誉称号“特进”。这个称号是授予列侯中有特殊地位的人,虽然位在三公之下,但是因为接受这一称号的人无不是对大汉立有大功的人,所以反而比现在花钱就能坐上的三公稍稍有地位那么一点。
同时,代表刘宏的使节郭仪还追赠给身为司空的杨赐骠骑将军的印绶。以文官兼军职,在现在这年月除了李书实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而且李书实也不过是个四品的杂号将军,如果不仔细记的话很容易便被忘在脑后。而骠骑将军,估计想要忘掉都不太容易。
等到下葬的时候更是热闹的能让杨赐吓到复生——刘宏命令御史中丞手下的侍御史持节作为传令官,兰台令史也就是大汉的国家图书馆兰台的管理人员(班固曾经就在这个位置上待过)十数人坐在由羽林骑的武士驾驭的战车为送葬的队伍进行吹奏。又因为追赠了杨赐骠骑将军的称号,所以在送葬当天,骠骑将军府的一切随员都必须听从司空府的指挥。
一番动作下来,刘宏终于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这位恩师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擦干自己的眼泪,紧接着刚刚进入冬十二月,刘宏的另一位授业恩师刘宽也驾鹤西去。与此同时,当年与杨赐、刘宽一起为刘宏讲学的名儒张济也到了即将灯枯油尽的时候。
汉代是个注重孝道的时代,而师徒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远比父子更为亲密,尤其是在皇家这种缺乏人情味的地方。年纪轻轻便走进深宫这一巨大的漩涡中的刘宏除了身边的那几个小黄门之外最为亲近和孺慕的便是自己的那几位或严厉或儒雅的师傅了。早早便丧失父爱的刘宏将一腔对父亲的种种幻想都寄托在了这三位老人的身上。而这三位老人也没有让他太过失望,虽然都有些或大或小的毛病,但是却无伤大雅,不妨碍他们为刘宏,为大汉尽心尽力。
现在,这三个人之中的两个离开了刘宏,还有一个恐怕也很难撑得过明年的冬天,刘宏感觉自己心中那根一直支撑着自己的精神支柱仿佛在一夜之间崩溃了。他很想抓住那飘飘洒洒的碎屑,可是抓到手中一看,却是更加深邃的寂寞,寂寞得让他无法多承受一天。
刘宏倒下了。
虽然对于这个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大汉皇帝的英年早逝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群臣发现这位九五之尊倒下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之前的准备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虽然刘宏距离驾崩还有这相当的距离,可是随着他这一次的倒下,很多原本隐藏在水底的暗流开始有向水面发展的趋势,同时原本雄心勃勃打算整顿吏治的刘宏,也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击而变得有些消沉了起来,而他的那些宏大的计划,自然也因此成了过眼云烟。
刘宏忙着葬礼,董卓、孙坚等人忙着在西北与羌人死磕,那么李书实呢?他在做什么呢?
“推演啊,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你在离石过的如何,还习惯么?”
坐在李书实对面的曾经的鲜卑第一萨满,鲜卑共主檀石槐留给他儿子的辅政之臣日律推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了摇头,用在李书实看来水平相当不错的汉话说道。
“不错,这里很好。我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以一个纯粹的萨满的身份去学习和交流。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好奇,同样能够向大汉的大儒们学习并同他们进行交流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仿佛又回到了在第二推演身边学习的日子,我一直认为那段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宝贵和宁静的日子,以后都很难再有了。可是没曾想现在我又体会到了当年的感觉,虽然身份上多少会让我有尴尬的感觉,但是那些汉人师傅并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异族之人,他们显然认为我们和那些乡民一样,都是需要教化和可以教化的人,这让我很开心。”
“那么你在这里生活感觉有没有不太适应的地方?”
“不,这里很好。”日律推演盯着李书实看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虽然我在部族中的地位很高,但是我想太守大人您或许不太了解我们鲜卑人在草原上的生活。我们的事物来源并不丰富,除了草原上的猎物和野菜之外就只有自己部落所圈养的牲畜。可是草原何其广袤却又何其荒凉,如果是水源比较丰富的草场,或许因为能够吸引不少的猎物同时各种植物也会茂密很多。但是大多数的地方水源终究是有限的,所以猎物很难寻找,同时那些野菜其实也是牲畜们的事物,如果我们吃的太多的话,我们的牲畜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