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
晋阳州牧府西北角的一处厢房内。
这里原本仅仅只是一处很普通的厢房,不过自从卢植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了并州,这里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栋临时改建而成的灵堂,供奉着卢植牌位的灵堂。
这几日里每到傍晚的时候李书实便会到这里跪坐一会,静静的,不发出一丝声响。开始的时候还会回忆一下与卢植过往的经历,但到了后来却是一片空白,就那么呆呆的跪坐在那里。
而在他身后,则通常会有苏小萝莉、甄小萝莉和另外一只萝莉陪伴左右,时常还能看到马清、蔡琰等人的身影,不过这里就仿佛被下了禁言的咒文一般,没有人愿意开口说些什么。
除了李书实偶尔会在结束发呆后说上一两句驱赶的话语。
在甄小萝莉的服侍下,褪去身上那一身惨白的孝装,李书实的发呆远没有结束。
而从得到卢植逝去的消息到现在,这幅模样已经很长时间。
让所有关心他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内伤外伤,药石不够还可以针灸猛剂,更别说那些神奇的法术。李书实现在的问题不是别的,都是心上的东西,不论什么样的外力,最终还要靠他自己走出来。
李书实现在的心情的确是悲伤的,但更多的还是感觉有些混乱。
虽然两世为人,林林总总经历的事情甚至都够写上一部传奇,尤其是穿越过来之后经历了太多太多人生的第一次,可偏偏眼前之事却刺痛了他内心的脆弱。
李书实不是没见过死人。
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哪个没见过尸山血海,就算是上辈子的那个普通人在短短的三十多年的时光里也不止一次见到过七大姑八大姨和那些依稀有些印象的同学的故去。
可是除了第一次上战场见到了那堪称残暴的虐杀让他很是心惊肉跳了一次之外,其他人的死亡已经已经完全不会引起他太多的不适,顶多皱皱眉头罢了。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当卢植逝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毕竟,与那些可以算的上是陌生人的逝者相比,卢植对李书实而言显然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普通人。虽然经历了一些沟沟坎坎,但是父母双全,就算身子骨都不太利索,可是怎么看李书实都还能在他们膝下承欢个十年八年的。至于其他的亲戚在那个铜臭的时代真如马导师所言的那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亲人之间尚且如此。师生之间呢?
这个社会很大,自然有让他感到敬佩的师长,也有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操蛋货,只不过不管是哪一类,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也都活的不错——要么继续在一线为着自己的学生或者事业拼搏。亦或是安享退休后的安逸生活。
同学之间更是如此,除了有限那么几个依稀还记着名字面孔却已陌生,堪称是熟悉的陌生人因为种种原因英年早逝,让人在酒桌通讯中聊起的时候唏嘘几声之外,大多数的时候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奔波忙碌,就连停一停对过往略作回顾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李书实穿越前的身体并不好,小毛病不少,大毛病也曾得过,甚至有好几次都很荣幸的来到了阎王殿的前廊里走了几步,自然是走不进那传说中最能让人成长为男人的军营之中。
再加上李书实平日里住的地方本就是因为城市扩张而产生的城乡结合部。周围的百姓也大多都是本地的乡民或者从外乡而来的逐梦人,狡黠中却也透着几分乡土人的直爽。
于是,虽然各种媒体上唱着南腔北调,可李书实却觉得生活似乎还算安静祥和。
于是,就算来到这风云激荡的时代,李书实也还希望能够守护他内心中的那一点宁静。
带着一点理想主义,带着一点点良心,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知道这是很自私的想法,他应该如同那些穿越者仙贝们那般立下宏愿,以大毅力、大智慧、大勇气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顺便造福一座大大的那个啥的宫殿。
嗯。其实做梦的时候想一想,这样的成就还是能令人有点小激动的。
也难怪仙贝们前赴后继,不择手段。
只是比起那些智商二百又五十,各种博士证书拿到手软。自带光环无数的仙贝们比起来,他一个智力潜力只有三十几的渣渣,剩下的四项属性虽然通过果子的锻炼也有提高,可是终究也仅仅只是刚刚起步,就连半百的那条质变线都尚未跨过。
简单点说,就是到现在李书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自卑。
所以不论做什么都总会有种胆战心惊。总是在背后小心翼翼的算计着。
因为他知道,与这个时代的那些精英们比起来,他根本就是一只战五渣。
可是就算是战五渣却也依然走到了现在。
走到了如果你要说东汉末年的名将加大军阀李学李书实觉得自己能力太差,自卑的都想回炉重练。估计这话说出去除了少数知情者之外大概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吧。
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有几个人的支持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童渊、苏小萝莉、卢植,还有那位与李书实颇为臭味相投的先帝刘宏。
除了最后一个因为相处的机会太少,仅仅是几次见面觉得对方很合自己胃口之外,剩下三位对他都有着异常巨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