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村,位于祁连山脉边缘。
据说以前这里草木葱郁,河沟纵横,人们在这里放牧牛羊,种植耕作,快乐无忧。只是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山上树木全无,只稀稀拉拉的长了一些半死不活的野草,而村子前面,更是变成一片无垠荒漠。
因为缺水,土地沙漠化严重,无法耕作,祁连村人都跑到外面去讨生活。
前些年,政府在十几公里外引入黄河支流,动员村里人过去,很多人就从村里搬了出去。
如今村中只剩下几户留恋故土的人家,其中就有蔡鸿鸣一家。不过他们家也在镇上买了房子,平时都住在那边,几天才过来一次。他们家一走,村里就只剩下几个孤寡老人。每到风季,漫天黄沙一吹,衬着孤零零的村庄和里面几个老人,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觉。
蔡鸿鸣回到村中,就看到给人看风水的八公在水井边杀一只肥大的兔子。
土地沙漠化严重后,村里水井就不再出水,就算是有,也是难以下咽的黄浊咸碱水。这口水井中的水其实是祁连山中流出的泉水,只有春夏雨水充沛时才有,到了秋冬干旱就会干涸。前几年,他特地挖了一条水渠,将泉水引到村里干涸的水井中,水井才又有了水。
他小时候在闽南长大,初中时才转到这边读书。
初中毕业后因为成绩不佳,又不喜欢读书,就跑到外面工作,后来厌倦给人打工的生活,才跑回来在镇里支了个摊子卖烧烤,几年下来,感觉倒也能养活自己。
记得当初他来古浪看到这里的环境时,第一感觉就是荒凉。后来到了祁连村,心里就想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也有人住。
在闽南,再荒瘠的土地,经过雨水滋润也会长出无数野草,但祁连村那时不要说草,连树也不见一棵。后来他确实看不下去,就买了树苗回来种,经过几年时间,村子周围都被他种上了树。如今树苗已经长成大树,郁郁葱葱,勉强能挡住一些外面吹来的风沙,这让蔡鸿鸣很有成就感。
“八公,今天伙食不错嘛!”蔡鸿鸣把车停好,对杀着兔子的八公调侃道。
“这还用说,等会儿到家里来吃,咱爷俩喝两杯。”八公乐呵呵的笑道。老人就像小孩,你夸他几句,就乐得屁颠屁颠。
“好嘞。”
如今村里就只剩下一个给人看风水的八公,一个种地的五爷,一个放羊的三爷,一个傻子福叔。这些人中,要数八公最潇洒,一有时间就买好吃的回来改善伙食,不像放羊的三爷,一有钱就收起来,藏得紧紧的,抠门得要命。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从旁边屋里走出一个大汉,看到蔡鸿鸣又转身回了屋内。一会儿从屋里拿出一个大红苹果出来直往他怀里塞。
“你福叔对你最好了,上次我出去带回来的苹果愣是留着要给你吃,怎么说也不听。”
“谢谢福叔。”蔡鸿鸣接过苹果大口咬了起来,甜丝丝的。
福叔脑子有问题,傻傻的,不过还好,生活能够自理,而且对他很好,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
吃完苹果,蔡鸿鸣就去车上把带回来的东西搬到各家去。从镇里到这边开车要半天,买东西不方便,所以老人们有什么要买的东西通常都是让他带过来。送完东西,看没什么事,蔡鸿鸣换了一身旧衣服,就往外走去,却被八公叫住了。
“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我去山上看看。”
“什么时候不能看?快吃饭了还到处乱跑,吃完饭再去。”
听他这么说,蔡鸿鸣只好作罢。
午饭是傻子福叔做的,说起来福叔人不错,会干活,会做饭,只是傻的要命,智力在小孩子平均水平以下,什么东西都要人手把手教,所以到现在也没人愿意嫁给他。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傻子,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吃完饭,蔡鸿鸣休息一下,就往村外走去。
他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看到今年种的树苗全部成活,才满意的点点头往村子后面的山上走去。
这几年他买树苗种在村子边上,就是想让树苗长大后变成一圈一圈的防护林把村子保护在中间抵挡外面日益剧烈的风沙侵袭,只是现在看起来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因为只要刮风,风沙就漫天飞舞,遮天蔽日,他这小小的防风圈根本不够看。不过总算给这一片荒凉的地方带来了一点绿意,不像以前那样,放眼望去,除了一片萧条的黄,还是黄。
防风林最里面靠近村子的树是他几年前种的,如今已然成才。
这是沙漠中号称“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三千年的胡杨,一亿年的历史”的胡杨。也不知是不是种上树的原因,村里那口存储泉水的水井最近两年即使到了干旱时节,也没有再干过。
有水浇树,树大挡风,形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就如这天地的传承。
蔡鸿鸣每一年都会种树,现在已经在村子周围种出了两道由树木构成的防护林。第一道防护林有二十米,五排树,第二道防风圈三十米,十排树,两道防护林中间又空出一大片地来种东西。村里的地其实很肥,只是上面被吹过来的风沙覆盖上了一层沙子,又因为缺水,所以变得无法耕种。如今风沙被挡住,只有稍微铲去上面的细沙,就可以种东西。
今年开春,他又花血本种上第三道四十米宽的防护林,来年若是长大,村里应该不用再担心风沙侵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