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场大雪,阿生今天刚打开客栈的门,一阵寒风便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不紧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探出门外的脑袋又缩了回来,把系住的厚门帘放下来。这时,后屋的门帘一掀,带着一顶瓜皮帽的掌柜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走到柜台旁,拿出厚厚的账簿,向阿生微微一笑:“阿生,又起这么早啊。”
正在把椅子从桌上搬下来的阿生转过头腼腆一笑:“掌柜,你也早啊。”
晨光熹微,东方一点曙光将灰蒙蒙的天空点亮。街上渐渐出现了人影,买包子的摊子上冒出了腾腾雾气,这家客栈也迎来了它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阿生,一两白酒,一盘花生,酒要温的。”说话的是东市的挑脚夫老米头,他是这家酒店的常客,经常讲点奇闻异事。人们无聊,倒也乐得听他讲点新鲜事打发时间。
时辰有点早,店里就他一个吃酒的。老米头见没人,便和看账本的掌柜搭起了话。
“掌柜的,你可知道,西边那个老宅子?”
“就那个五年前起大火的?”
“嗯,说起那场大火啊,现在想想还真有点怕,整片西边的天空都映红了。”
“是啊。”掌柜放下账本,眼神飘向窗外,似乎在回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老米头咂了一口酒,又说:“最近我听西边的人说,这几天晚上,那边宅子里好像有灯笼亮着,隐隐约约似乎还听见女子在哭泣。前天早上,几个大胆的人进那宅子一瞧。嘿!你猜怎么了?”米老头突然压低了声音,阿生不得不走近点,“院子里,开了一株特大的血樱!地上,还放了一个绣了牡丹的灯笼!”
阿生和掌柜都愣在那,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米老头看他们这种反应,满意地抿了口酒。一时没有人说话,店里有短暂的静寂。
一个清朗男声突然打破了这静寂:“血樱?什么是血樱?”三人一齐回头,望向声音来源。不知何时,店里已站了两位俊逸青年,一位眉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一位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脸上带着倦容。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似乎都不是本地人。
“我们是来自长安的商人,路过此地,请多多赐教。”披着一件灰色披风的男子微微拱手,旁边的男子也向他们微微点了头。
“不敢不敢,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拍了拍阿生,示意他招待客人。
“住店,另外麻烦这位小哥替我们温两杯酒,谢了。这位老伯,麻烦你告诉我,什么是血樱?”
萧逸痕解下披风,坐到米老头的对面,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
“哦,血樱嘛,其实是我们本地人一种习惯的叫法,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也不奇怪。”老米头顿了顿,“很久以前,王家是这里的一大显贵。王家世代为官,且都是清廉的好官。可不知怎么的,圣上突然大怒于王家,抄家不说,还被株连九族。后来被证明,王家是被政敌诬陷的。王家上下,一口不留。那血啊,流了三天三夜都流不尽啊。后来,下了场大雪,把血都埋掉了。第二天,那里就长出了一株开满红花的大树。那花,真真就和血一样。从此以后,镇上就有了血樱一说,血樱出现,必有冤情。那被烧掉的宅子,应该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吧。”
“那个宅子,之前都是何人居住?”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也是一个官宦人家,有一个少爷,在朝堂做官。十年前才搬来的。”
“那王家被抄离那户人家搬来,隔了多久?”
“几十年了,王家被抄,那真的很久远了,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萧逸痕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客官,你的酒。”阿生把温好的酒递了过来,“你的房间在楼上左手第二间,要我把你的包裹拿上去吗?”
“不用了。”萧逸痕拿起酒杯,一股热气袭上来。血樱血樱,就是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