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就沈喻和他姐这对儿女。他在外受苦,当爹的哪能不心疼?所以啊,我这次来,还想让你帮忙捎个东西给他。”
老爷子说着,将手伸向胸前的兜子。
傅小甜猛地瞪大眼睛,目光聚焦,希望之火重燃,双手忙不迭伸过来。
老爷子颤巍巍将手伸进兜子里,缓缓抽出一个东西——
不是银行卡。
不是支票。
而是……一张手帕。
“咳——咳咳!”老爷子用手帕捂着嘴,咳嗽几声,对傅小甜笑笑。
“不好意思啊,昨晚连夜从京州赶到这儿,不太适应你们南方的环境。”
傅小甜早就伸过去的双手抖了抖,停在半空,无处安放。
“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哦对,帮忙捎个东西给他。我们东北老家有句俗话: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你把这话捎给沈喻,顺便告诉他,做人要有骨气,作为男人,更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老爷子把手帕规规整整叠好,重新放回兜子,笑容满面看着傅小甜。
这哪儿是来见儿媳,这根本就是来通过儿媳,间接教儿子怎么做人!
傅小甜收回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放在桌下搓啊搓,都快搓出泥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狠还是这位爹狠啊。
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稀里糊涂之间,就把路给堵死了。
别说钱,连跟毛都别想从他身上薅下来。
原来,沈喻精湛的演技和抠门的本性,完全是遗传这位爹。
短短二十分钟,傅小甜的心情过山车般起起伏伏,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能冒昧问一句么?沈喻在外面吃苦受累,您真的不想让他回去?”傅小甜打心底里想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
老爷子挑眉笑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英雄不问出处’,这话没说全,下一句啊,是‘富贵不忘思原’。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富贵了,别忘了想想自己是怎么富贵起来的。我这个儿子,从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的,福可没少享,到头来却跟我说,这些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老爷子摇摇头,喝口茶继续,“你真觉得他想开饭馆儿?他就是翅膀硬了想跟我对着干!”
“我觉得不是,您吃过他做的菜么?真的很好吃,我都胖好几斤了。”
傅小甜较起真来,不是为了钱,只是不自觉想在这个问题上,为沈喻辩护。
“那就祝他前程似锦。不过别想从我这儿拿一分本钱。另外,老爷子我再多一句嘴,这饭馆儿啊,开小了够累,开大了更累,他要吃得下这份苦,就去吃,我不拦着。吃不下,就老老实实回来给我管酒店。”
“所以您跟他闹掰,不是因为逼婚?”
老爷子大手一摆,“他才二十二,逼什么婚呐?我想让他跟汪书记家女儿接触接触,是看人家姑娘踏实淳朴,一点儿也不娇气,人家都不嫌他事儿呢,他还嫌人家丑,火烧屁股似的往出跑。”
说到这,老爷子神情严肃,语重心长,“你俩既然真心相爱,那就好好处,老爷子我虽然经济上不能给你们什么支持,但是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削死这个小兔崽子!”
傅小甜脸上笑得甜,心里苦得很:我现在最缺的就是经济支持啊!
“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子看看手上那块大金表,“你们年轻人时间宝贵,我就不多留你了,让小杨送你回去吧。”
说完打了个电话,司机很快进来,带傅小甜离开。
穿过西餐厅豪华的走廊,看着侍应生端着盛满佳肴的托盘来来往往,傅小甜咽咽口水,满脸印着一个巨大的“惨”字。
原本以为,就算捞不到一笔巨款,至少还能蹭顿大餐,谁成想老爷子连顿饭都不管,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傅小甜摸摸肚子,苦着脸坐车回家。
下车时,听见有人叫她,一扭头,脸色更加难看了。
“谈谈吧。”等车开走,周宇挡在傅小甜面前,沉着脸说。
傅小甜左闪右闪绕不开,被他抓住手腕不松手。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傅小甜恶狠狠瞪着他,像只生气的小豹子。
“昨天开车跟过来了。”周宇不打算撒谎绕弯。
“有病!”傅小甜挥动胳膊,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周宇没脸没皮的,“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谈谈。”
这都多少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谈什么谈?有劲吗?傅小甜懒得跟他废话,一脚往他脚上踩去,却被他灵活躲开。
“要点脸啊周宇。”傅小甜真急了,抬手正要往他脸上招呼,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
“妈——妈!”
手停在半空,愣愣望着跑到她跟前的小男孩。
“妈妈,你怎么还不回家?爸爸饭都做好了。”小男孩拽着她胳膊,仰头睁大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