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强攻未果,在关外的贺鲁心情十分差,那脸上的阴沉,能凝出水了。在他身边的几名突厥将领,见着自狼狈而散归的突厥士卒,都不由低下了头。
“回营!”强抑着内心的怒气,贺鲁策马后向。深垂的双目中,饱含着忧虑,只是他掩饰地很好。
居庸关关前山道,自关口一直到山口,前后连绵近三十里,可供扎营的河滩、峡谷并不多,贺鲁亲率之卒一万四千多人,分为七部,分布在山道之中。
最大一处,便是哈吉此前所择营地。
“太子,仗不能这么打啊!我虎师将士,本该驰骋于战马,纵横于草原,不是拿来做攻关消耗的。这两日,勇士们已有怨言,再这么下去,他们要叛乱了!”回营之后,一名虎师将领便瞪着贺鲁道。
桀骜不驯的模样,令贺鲁心中愠怒异常:“你们这是在威胁本太子吗?”
“不敢!我只是提醒贺鲁太子一声!”其人冷哼道:“我们在先可汗统率下,可没有打过如此憋屈的仗,更不会有让勇士们下马冲击中原城池的昏招!”
眼前虎师将领的话,似乎刺痛了贺鲁的心一般,脸胀得通红,强抑着怒气,盯了其一眼。环视帐中诸将,略显无奈地妥协道:“你们各回己营,安抚好勇士们,明日,不攻关了!”
看着一群将领陆续出帐,贺鲁不再压制他的愤怒,直接拔出了腰间短刀扎在面前的木桌上。
隐患,他终于清晰得地认识到隐患了,他父子二人根基不牢,“干掉”了吉利可汗,篡了汗位不难,难的是收拾突厥诸部人心。从那几名虎师将领的态度便可知,吉利可汗的影响短时间内是清除不了的。
只稍稍受挫于敌关,这些人就那么大的反应,想想河套那边,莫度可面临大周二十余万军的反逼,那又是怎样的压力……
事实上,莫度父子还得感谢铁手团的人,若不是他们在幽州干掉了吉利可汗,他们父子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只要吉利可汗还活着,借兵归国,他们将毫无反抗的余地。
帐中只余三人,贺鲁、哈吉还有乌勒质。乌勒质是贺鲁手下第一高手,冷硬着一张脸,甚少言语,一副生人勿近的表现。
“太子,确实不能再强攻了!”等贺鲁气息平顺了,一旁的哈吉也劝解着。
“从这两日的攻防来看,居庸关内的守军显然有所准备,他们的兵力也绝对不止三百人,其守将没那么容易对付,是个难缠的将军……”一张嘴,哈吉便有些收不住了:“您寄希望于那些唐人,但显然他们是靠不住的。那两个传信的人逃了,关中所谓的内应,也没动手。至于说蓟县的叛军,到现在竟没有任何消息。很明显,他们出问题了。”
看哈吉在那儿喋喋不休,虽然心里也清楚其说得有理,但贺鲁心里仍不禁生出些厌烦感:“够了!”
闻斥,哈吉不由一呆,贺鲁难得态度如此恶劣。
拳头一紧,贺鲁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望着哈吉:“这些事情我也知道,那你说,我军该怎么应对,才能破了这尴尬局面?”
“太子,撤军吧!”十分郑重地望着贺鲁,哈吉严肃道。
“不行!”闻其言,贺鲁直接站了起来,语气十分严厉:“我奉父汗之令东来,稍稍受阻敌关,便言后撤,岂不让人小看。居庸关必须得拿下,幽州之战若无进展,只怕国内有些人会更加猖狂,我父子处境将更加困窘!”
显然,贺鲁深明莫度派他东进的目的。领精骑东来,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
心情烦躁,想到幽州的盟友,忧虑更甚。
“太子,如今居庸关不是轻易就能攻取的。我大军分布于这山岭之间,完全施展不开,末将担忧的是,一旦大周军其他地方的军队支援而来,届时便不好撤退。且一旦有敌军断了我们的后路,在这狭窄山地中,我们可就危险了!”哈吉继续开口劝道。
“我派齐格率军,在怀戎一带,保障我军后路,应当没有大问题!至于大周的援兵,他们得到我军的消息也不久,重兵的调动,岂是三两日就能处理完毕的,我们还有时间!”贺鲁看起来脑袋还是“清醒”的,分析道。
见贺鲁不愿撤军的意志甚为坚决,哈吉心中一阵无奈,酝酿好的劝谏之言都说完了,没有效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他看来,当撤便撤,至于莫度父子的顾忌与想法,他实在不甚明了,甚至不解。
沉默了许久,看贺鲁似乎也没什么主意,哈吉终是开口了:“那太子您打算怎么办,看如今的情况,再强驱将士攻城,与守卫周军拼消耗,部卒们是不愿意再听命的!”
“先休整一日,等我派出去的探子归来,再做决定!”提起此事,贺鲁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太子,有一点末将必须提醒您,幽州的那支叛军,很可能出问题了,他们在蓟县起事,应当是失败了,否则这居庸关守备不会那样稳当!”到了,哈吉还是忍不住出言:“末将还是那个建议,及早撤军,让大军脱离险地。否则攻不破敌关,而屯兵山岭,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若太子不愿撤军西归,或可走其他路线……”
“若不能拿下幽州,到其他边州,纵使能抄掠一番,也不过伤得大周皮毛!”贺鲁叹了口气。这家伙,心还挺大,就想着破幽州,南侵河北,攻略大周腹地。
贺鲁并不是听不进人言之人,感受得出哈吉语气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