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夏日,气候还未发力,天气并不算炎热,和煦的光线洒落而下,显得阳光明媚的。然碧空下的衡水县城,此时萦绕于一片肃杀气氛之中。
休整完毕的羽林军士,在元徽的指挥下,悍然向县城发起进攻。城垣下,军旗猎猎,杀声震天,只是,进攻的官军显得有些敷衍,嘴里卖力地吼着,却连城池也未尝试攀附......
隔着两里地,漳水边上,一队官军骑卒来回紧张地巡行着,人数不多,百来骑,警惕地防备着南岸的叛军。
眼前的漳水河段,并不算宽阔,这两日天放晴,水流亦未太湍急,是适合涉渡之地。河滩上,仍保留着一些舟楫、木栅,那是昨夜叛军渡水所建,出于某种考虑,官军并未捣毁这些可助渡河的建筑。
又奔驰了一个来回,急促的马蹄声平缓下来,巡河的骑军驻停,立于河滩。
“看来,对岸的叛军并不上当啊!”队伍中,元徽抬手遮光远眺,感叹道。
身为大军主将,攻城之际,不在中军指挥,却领着小队人马巡行,显然是有古怪的。官军攻城的动作,确是元郎君的诱敌之计,只是,南岸的叛军并不上套。
“我军不过三千余,四面攻城,已然摊薄兵力至此,尚有一部分用以看押俘虏。不顾背水之地,只百骑巡行,水上栅船亦未损毁。对岸叛军空据数倍之军力,只需强渡占据滩头,凭其兵力优势,我军必然不利。这样的情况下,对方竟然无动于衷?何以昨夜敢举火涉渡?”元徽嘴里念叨着,对叛军的畏缩很是不满。
跟在元郎君身边,观其言态,不由面露古怪之色,应和道:“昨夜三千叛军渡河,为我轻骑一击而溃。根据俘虏逆头目所言,昨夜渡河贼军乃逆魁箫章亲自挑选的主力,既溃于我手,对岸的所剩之乌合,虽其众,又岂敢妄动?”
“只可惜,累我军将士折腾这几许,白做表情了!”接受了萧至忠的看法,元徽嘟囔一句。
诱敌之计虽然不起成效,但元郎君脸上毫无用计失败的挫败感,神情间意气依旧。定睛望着对岸那布置满是绌漏的叛军军营,满是玩味。
顺着元徽的目光观察了敌营一会儿,萧至忠问道:“贼既不入套,大都督接下来打算如何谋之?”
没有多少迟疑,元郎君一副早有考量的表现,扭转马头当先朝后边的城池奔去,豪迈下令:“那就先拿下县城!”
“传本督令,一个时辰之内,破城!”元徽的命令声中透着坚决与自信。
命令既改,还在四门做样子的羽林军士,立刻在将官的率领下收缩起来,以骑兵游弋外围,随时准备打击城中逸散之贼,这是笃定了县城必破。
相较于羽林军的作战能力,城中叛贼人数既寡,战力且微,但元徽令下,也未有蚁附强攻的打算。打这么座叛邑,拼消耗,在元徽眼中完全是亏本买卖,不干。
准备不少的时间,整齐森严的军阵列于城下,在弓矢射程之外,又监视了许久。不闻元大都督冲城的号令,不止城上紧张的叛军守卒疑惑,连做好了作战准备的官军将士都觉奇怪,不少人下意识地往中军大纛那边张望。
又等待了近半个时辰,在元郎君的“一个时辰之约”所剩时间将尽之际,衡水的南门突然爆发了一阵明显的混乱。
杀声自城门后边传出,且很快门洞大开,眼尖的人瞧得清楚,是一批臂缠玄色布条的叛军打开了城门,异常生猛地砍杀着守门叛逆,敌不能挡。
“攻!”在动静传来之时,元徽精神也不由一阵,宿声下令。
摩拳擦掌的羽林军士闻令而动,先遣一团军士张弓拔刀便朝城门口冲杀而去,甚至丢弃了原本准备攀城的简易云梯。
最大的依仗有了缺口,衡水城的叛军哪里挡得住大周羽林的进攻,一战而下。
城外,看完了官军攻陷城头的表演,待叛卒溃散,“唐”旗坠落,“周”旗升起。萧至忠转头看着表情淡定的元郎君,一脸叹服之状:“原来大都督早有准备,叛军之中,竟有接应。”
萧至忠的奉承,元徽听着耳朵也舒服,微微一笑:“衡水的叛逆,不过寥寥恶逆发起,旁人蚁附杂聚,寻精干之士,混迹其中,亦谋关键时刻,何其容易......”
元郎君的这副气度,还是挺有感染力的,萧至忠再拜:“都督谋算绸缪,令人佩服。”
“接下来,就看唐奉一那边的情况了,我与其一大功,不知其能否掌握住!”破了城,元郎君的心思也不在那儿,转首南向,心思飘远。
官军攻城的动静,几乎在对岸叛军的眼下,心焦气闷的箫章登上寨楼,远远张望,盯着城池陷落。
相距甚远,具体情形看得不甚清晰,然算上准备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城池便宣告失守。
对羽林军的战斗力,箫章甚觉心寒。亦有后怕之感,毕竟此前观官军布置,在招徕的“参军”建议下,他也是动了渡河攻一攻的心思,只是军心不稳,他选择了当鸵鸟。
......
在元郎君果断拿下衡水城之时,正南三十里外的信都州城,恰也处在一片兵锋之中。西关城门大开,数百羽林骑士正凶猛地突入其间。
领军者,自是受元徽指派的唐奉一。正面吸引敌人注意力,另遣偏师绕袭敌后,这一招,元郎君已是用得十分熟练了。
唐奉一也不负元徽之望,顺利地以千骑破城。信都不比衡水小邑,破城之法,与衡水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