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童子,如果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的话,那么就是管着灯负责照明的小孩子。
但是如果放在灵异之事里,这个词背后的意思就有点可怕了。
古时候有些朝代有人殉,如果比较讲究一点的话,古人便会寻找一对“总角”又或者“始龀”的童男童女——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年龄在两三岁左右或者七八岁左右——在童男童女活着的时候,在他们的脑袋和脚底各自打洞,然后灌入水银,让水银代替血液流入全身。接着童男童女便会慢慢面色惨白,最后死去。
经过这样的炮制之后,童男童女的身体几乎便会只剩下外部的一具骨肉皮囊,同时经久不腐,然后便会被陪葬入墓室之中,是为“掌灯童子”。
死得如此凄惨的幼童,其魂魄在几百年后如果被人以秘法取出然后驯服炼化的话,强度可想而知。
因此在某些秘闻中,掌灯童子一向都是炼化小鬼的绝好素材。
可怜人家幼童身前凄惨而死,死后还不得安宁,如果放在某些节目里的话,主持人恐怕就要感叹,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了。
于是在那个幼童灵体蜷缩着身体带着血泪往后退却的时候,我甩起左手握住的那根用红丝线编织成的细带,像鞭子一样就往它的身上抽了过去。
编这条细带所用的红丝绳是张老头从他们老家火葬场外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上得来的。张老头说他老家那一带有个风俗,就是当人的家里有白事之后,有条件或者讲究这些的家庭便会先进行守灵悼念,再做做法事什么的。在守灵的时候,通常会有亲朋好友自发的前往悼念,或参拜,或通宵达旦的和主家一起守灵。此时主家披麻戴孝,就会给来悼念的亲朋好友们发放红丝绳。
这些红丝绳既有哀思之意,也有保佑客人不被亡灵伤害之意。按照习俗,客人在守灵结束之后会带着红丝绳离开,但是原则上不应带回家里。所以很多悼念的客人在离开的时候顺手就把红丝绳系在了火葬场外的树上,久而久之,他们那边的火葬场门外的一排树上就系满了红丝绳,红红火火的,看起来简直就跟在过年一样。
张老头从里边的一棵槐树上弄了一些红丝绳下来,然后编织成细带。虽然连张老头自己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是这细带就是对灵异之物有驱逐的能力。其点燃之后的火光,则更是能用来吸引亡灵。
“呀呀呀呀呀!”
那个幼童灵体被细带抽中之后,身上直接就被抽出了一条血痕,同时也激起了灵体的恨意。原本还试图要退却的灵体瞬间就怨毒了起来,幼童灵体悬停在半空中,空洞洞的眼眶睁大着对准了我,然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的消失。
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对着它冲了过去,双手各自拿住细带的一头,趁着那个幼童灵体悬停的空档环住它的灵体,然后绕成一个圈,接着就用力扯紧。两手拉着细带束住那个幼童灵体之后,我硬顶着自己体内那股子越来越无力的感觉,咬着牙继续把还在燃烧中的大悲咒纸片往它的头部上按。
“呀呀呀!呜呜呜,哇……”在大悲咒纸片火光的灼烧之下,那个幼童灵体的身形轮廓变得越来越浅淡,幼童灵体的情绪也从怨毒变为凄凉,最后似乎如同崩溃了一般,真的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孩一样嚎啕了起来。
但是哪怕是在它嚎啕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消失”的感觉并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减弱。
我心一横,哪怕灼热感从指尖传来,大悲咒纸页上的火苗都快燃烧到我的手指上了,我也没有松手。就这样拼着意识,看着那个幼童灵体变得越来越虚化。
就在大悲咒纸页即将燃烧殆尽,我感觉自己也几乎马上就要脱力或者断片的临界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有力地扶在了我的肩头上,然后我手上握住的细带也被人一把扯开了。
一个平静的男子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就这样吧。”
细带被人扯开之后,那个幼童灵体赶紧就退却着往远离大悲咒火光的方向远离。接着那边就有一个身体挡住了它的去路,然后那个人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那个幼童灵体的脑袋上一扣,那个幼童灵体就消失了。
幼童灵体退却之后,我也是暗自呼出了一大口气,暗自松开咬紧着的牙关,感觉身体的温度仿佛正在慢慢回复。我扭头看了看站在我身边、正把手从我肩头收回去的这个人,原来是于小小她老爹。
“于毅,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穿着湖蓝色旗袍的艳丽女人这时候不满的提高了声音。
我看了看现场,原来之前挡住幼童灵体退路的那个人是那位吕管家,这时候吕管家双手自然下垂的在身前握在了一起,摆出恭敬的姿势,“齐夫人,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掌灯童子总归来之不易,毁了就可惜了。大家远来是客,适可而止,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吕管家说完又向前走了两步,“齐老,之前您说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位年轻人能证明自己有超出同辈的能力,您就认可他。而令嫒炼出来的掌灯童子的厉害,想必您是最清楚的。能在短短几个照面间就擒住偷袭的掌灯童子,我想,即使是对在场的其它几位竞争者而言,恐怕也并不容易。”
那个精瘦老头轻轻的在喉咙里“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什么并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