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季维骁睡得格外安稳。
不知蓝无忧这一夜过得如何……
目光不自觉转到蓝无忧身上,看到她身上仍旧紧紧缠着被子的时候,季维骁的心被狠狠震一下。
天都亮了,气温比晚上的时候高了不少,她怎么还卷着被子?
虽然被子上有凌乱的痕迹,但全部还盖在蓝无忧身上。
这么怕冷?
她的体质真是特殊。
“蓝无忧,还起床啦!”
季维骁翻身下床,边往浴室的方向走,边开口叫蓝无忧起床。
等他洗漱完毕,就到蓝无忧进去了。
躺在床上的蓝无忧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可是她的眼皮沉重到根本抬不起来,喉咙也像火烧一般难受灼热。
身体被被子困住,蓝无忧一直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人困在一个火炉里面,周围都是火焰却没有燃到她,只是给她带来无尽的高温,让她热汗涔涔。
在炉子里面,她还听到外面传来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告诉她,说她害死了汪逸尘,害他死在医院,害他进不了六道轮回,只能成为天上的炼丹童子,永生永世只能跟在炼丹老君身边。
蓝无忧听到他说自己和汪逸尘的尘缘已经尽了,以后都没有相遇的可能,她投她的胎,生生世世在人道,而汪逸尘只能在天界……
那声音说出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如刃,蓝无忧在炉子内哭泣心疼愧疚到无以复加,恨不得即刻死去。
“蓝无忧!”
季维骁从浴室出来以后,看到蓝无忧仍旧躺在床上,就连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大着布子走到蓝无忧睡着的一侧的窗边。
她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走近之后,季维骁才发现蓝无忧出事了。
明明她流了这么多汗,怎么不把被子拨开?
她的神情写着痛苦,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她额头、发根滑出,一张小脸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本来应该殷红的唇边干裂地像在沙漠中无水跋涉许久的人。
季维骁没能把蓝无忧彻底唤醒,手在碰到她额头的时候就知道她发了高烧。
都热成这样了,怎么就不会把被子扯开?
季维骁帮蓝无忧松开了被子,把她从被子里面解救出来。
蓝无忧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一样,白色的棉衫被汗水打湿,里面的内衣若隐若现,季维骁摸了摸她身上穿的裤子似乎都有水渍的湿润感。
这女人真蠢,都热成这样了还不醒……
季维骁在心里吐槽着,立即起身找来了一条宽大的干毛巾,帮她把身上的汗珠擦拭一遍,又跑去客厅接温水。
“尘……”
没等他把水端进房间,季维骁就听到里面传来蓝无忧近乎嘶哑的声音,惊得他脚步都快了几分。
蓝无忧已经从床上坐起,双手抱着头,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凌乱不堪,几团头发贴在了脸颊两侧,头低着,身体战栗着。
“蓝无忧,你没事吧?”
蓝无忧抬起了头,眼神空洞又迷茫,绝望又痛苦。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来,呆呆看着季维骁,脑海里一片混沌模糊。
面前的男人是谁?
不是她的尘……
一想,她的脑袋又抽疼起来。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本能地点点头,蓝无忧一言不发。
季维骁没有在这个时候追着蓝无忧要解释,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是用对待病人的态度对待她。
“你发高烧了!来,把这杯水喝了,我送你去医院!”
季维骁的语气难得温柔,蓝无忧烧得迷迷糊糊,眼前的人模糊不清,耳里听到的声音也不清晰,但那感觉是对的,是温柔的。
很像很像汪逸尘……
老君说他不会回来了,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可蓝无忧不相信,后来她听到了尘的声音,听到他和老者的对话,感觉得到他对老者的尊敬和信任。
“师傅,您在和谁说话?”
“一个只会祸害人的妖孽。”
“妖孽能炼丹吗?”
“不能,但我的炉子能封印她。”
“师傅,那您可不能让她再跑出去祸害人了……”
“你替我守着这个炉子,千万不能断了炉火,否则她非凡不能灰飞烟灭,反而妖法大增,变得更加不好对付……”
“徒儿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脱的……”
汪逸尘已然成了老君的童子,最坏的结果是用的她死换汪逸尘的活。
炉子里的蓝无忧是绝望的,ròu_tǐ上快要幻化成灰的痛苦根本就抵不过分离的痛苦。
老君说,他们二人不是你生,便是我亡。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她入她的世,他轮他的回……
若非有炉子困着,蓝无忧真想在灰飞烟灭之前看汪逸尘一眼。
她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久到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过去了。
醒来以后,她知道了这一切是梦,却因为发高烧,混淆了梦与现实。
“我送你去医院!”
季维骁在蓝无忧喝完水以后,把空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把把蓝无忧从床上抱起。
生病的蓝无忧异常乖巧,除了偶尔露出痛苦难受的神情,她一直窝在季维骁的怀里。
蓝无忧的梦还在继续,不知是谁告诉了汪逸尘,炉子里面的人是她,也不知是谁让他洗去的记忆再次回来。
他把炉子的火灭了,等来了怒不可遏的老君,还有一个在火炉里被没了双腿,熏坏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