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迈不过的只有自己
楚天远抵达美国的时候,已然是深夜,原以为到了目的地,他要先休息一番,等到第二天才能见到那个人,却不想那个人在等着他。
“楚少爷,您过去吧!”
楚天远点了点头,将脱下来的外套交给了跟他一同回来的中年男子,径直往客厅中间沙发上坐着的老人走去。
这个点了,江丛本该在卧室里面睡觉,但因为楚天远回来了,他没有回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楚天远。
年岁已经大了,他坐不住了,一开始精神奕奕,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渐渐深,困意满满爬上整个身躯,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
楚天远看到江丛的时候,那个正经又严肃的小老头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盹,模样有些可爱,如果他上唇有两撮长长的白须,那须尾一定会随着那忽大忽小的“呼呼”声上下跳跃。
他轻手轻脚地向老人靠近,却不想老人的敏锐并未随年岁的增长而减退,警觉的目光一扫,看清来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没良心时,目光一下子就放柔和了。
“小远,回来啦?过来给外公瞧瞧。”
“是,外公,我回来了!”
见他醒了,楚天远不再收着自己的步子,大步向江丛走近。
“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
“不累!”
他一走近,江丛感受到了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再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上去休息吧!房间我已经让阿姨打扫了。”
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到明天再说。
江丛活动了一些筋骨,拄着拐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楚天远连忙上前去扶他。
“扶什么?老头子我身体硬朗着呢!”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身体却很实诚,没有推开楚天远的手。
如果不是这一次回来,楚天远还没发现。
江丛是真的老了,头发全部都已经花白了,走路都开始需要依靠拐杖了,宽厚挺拔的后背在不知不知有了佝偻的痕迹。
把江丛送回房间,楚天远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挨着他母亲的房间,路过那间房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忍不住停了停,踌躇了一会,他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潢一直没有变,里面的摆件也不曾移动位置,依旧维持着它主人离开之前的原貌。
妈,我回来了!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都是他的母亲。
楚天远不止一次凝视着这个房间,不止一次去思考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当年她会生下自己。
明明他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楚天远慢慢在床边蹲下,有些痛苦地抱着自己。
他和楚天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对方比自己大,显然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母亲是他父亲的正妻,而他的生母没名没分,很难不让他去怀疑她当年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怀上了他……
他在楚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父亲和他的正妻十分恩爱,两个人的世界容不下其他的人,就连他们这些儿女都成了“意外”。
他姑且不说,但楚天凌是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他们也能撇下他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一年四季基本都在全球旅游。
楚天远宁愿他们不回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虽然她不曾对他做过什么事情,也不曾对他表现出恨毒和生出铲除他的念头,对他和楚天凌一视同仁,但他就是没法直视对方。
他也想过,当年的事情,他的父亲也有错,为什么他要和他母亲发生关系,然后让母亲生下来他……
不管在哪里,楚天远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内心都有遗世的孤独,可他把这些藏得很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楚家人和江家人对他都很好,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一根刺。
他是楚枫和白语宁恩爱婚姻上的一道裂痕,是门风清正的江家声誉上一个耻辱。
他母亲未婚先孕,生下来他……
别看他看起来潇洒如风,谈笑风生,内心却被一道道枷锁紧紧束缚。其实没有人在意,但他自己却在意了,把自己放置于地狱,永不见天日。
他不该出现,多余的人不配拥有世间的美好,他避着所有的人,在外面放逐自己,他们不叫自己回来,他不会主动回来。
就像这一次,外公叫他回来了,他才回来。
楚天远真想所有的人都忘了他这号人,不要想起,不要问起。
他不喜欢抛头露面,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但瞒得过外人,家里的人却是不可能。
他生而存在,楚家人和江家人不可能忽略他,他们还不断把他往家族的中心里带。
他不想,却又不好拒绝……
所有的人都看好他,关心着他,是他自己迈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回到母亲江简的房间,他内心的谴责就会不断翻涌,敲打着他脑子里面最脆弱的神经。
他痛苦纠结过日已然成了习惯,过后又是一副常人的模样,走出房间,他依旧是哪个温和洒脱的率性之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完澡之后,舟车劳顿的疲惫消除不少,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楚天远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直睁着眼睛,知道天微微放光。
他小时候有过一段在黑手党训练的日子,加上前段时间的重拾过往,即便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