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昨晚醉酒,那副样子······”双儿扶着矮墙掩嘴窃笑,“好傻!”
一场宿醉换来了一夜酣睡,朱祁铭早起盥洗一番,用罢早膳,酒意散尽,浑身清爽,来到院中,却见双儿早候在那边,兜头就给了他一顿奚落。
那个牧羊的半大小子也在矮墙边,大概是被双儿的话逗乐了吧,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上了。
“石头,你见过别人醉酒的样子么?”
叫石头的半大小子堪堪敛住笑,连连摇头,随即盯住朱祁铭,“咱们这里没有坏人,平时大家都彼此照应,像自家人一般。公子,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骗子?这小子是何意思?朱祁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无言以对。
“石头,你也见过醉酒的公子了,快去牧羊吧,小姐托人给你做了新衣,晚上便能试穿。”
“诶!”石头高兴得咧嘴直笑,挠着头小跑而去。
朱祁铭还在思索石头有关“骗子”的奇谈怪论,听了双儿方才的言谈,这才回过神来。“听说梅姑娘性子冷,不料她竟有这等热心肠,倒是令人好生诧异。”
“哼,谁在乱嚼舌根!”双儿斥责一声,转而得意地扬扬脖子,“我家小姐手巧,只须做做针线活就能自食其力,还能帮帮附近的孤儿寡母,她心底善良,附近的老老少少谁不敬她三分!”
你家小姐本来就又冷又痴嘛!朱祁铭可不敢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望着石头远去的背影,幽然道:“石头的家人呢?”
双儿神色黯然,“都是苦命人,他的父母被人害了!”俄而扭头斜视朱祁铭,“昨夜还是我家小姐给公子熬的醒酒汤呢,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待过别的男子!”
醒酒汤?没印象耶,等等!莫非石头关于骗子的说词源于此事?朱祁铭沉吟间,就见那边身影一晃,梅姑娘绕过疏林,正向这边款款走来,她瞥了这边一眼,旋即垂下头,眉眼间有分羞涩,而脚下的步子也放缓下来。
望着眼前的一幕,耳边回响着石头抛下的“骗子”一问,朱祁铭心有所动。
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涉世未深的少女,若遇人不淑,再受情伤,这对一个冷傲而又善良的小姑娘而言,那将是何等的残忍!
朱祁铭就想斟酌措辞,去挥散一片无意间引发的朦胧情愫,忽闻芙蕖楼那边传来阵阵钟声,像是警讯。
他心中一惊,转身跑出院门,顺着小径狂奔起来,身后传来双儿的呼叫声。
“公子,你等等!”
朱祁铭来到小楼前,见烟萝、庞哲从不同方向迎了过来。
“殿下,郕王殿下派来的人马恐已到了附近,咱们的人正想过去接头,不料山中突然多了许多高手,咱们的人担心暴露行踪,不敢造次,便悄悄回到离宫外隐伏下来。”
那便是要本王出面喽?朱祁铭的目光在庞哲、烟萝脸上缓缓扫来扫去。
烟萝躬身,“殿下,就怕吕姑娘遇到危险。”
朱祁铭一震,“快带本王换上盔甲!”
烟萝挥手,一名丫鬟引朱祁铭进了一间储物间,服侍他披挂上银色的铠甲,配上长剑,再将面罩递到他手上。
朱祁铭出门时,烟萝正候在门外,“殿下,假扮郕王的是一名江湖中人,身形与郕王相仿,与殿下一样,他身披盔甲,头戴面罩。哦,奴婢知道殿下爱骑白马,早有预备,殿下换了坐骑,正好掩人耳目。”
说话间,就见庞哲亲手牵着一匹雪白的战马来到朱祁铭身前,“殿下此去将途经一处山坳,那里隐伏着八百勇士,还有与殿下随行的十名护卫,他们全都会听从殿下的号令。”
朱祁铭飞身跨上马背,策马朝石壁那边驰去。银色的盔甲映着朝阳,熠熠生辉,头上一缕红缨迎风飞舞,俊秀的脸庞、英武的身姿,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在一丛花树前,梅姑娘、双儿并肩而立,双儿遥指朱祁铭,“小姐快看,他好威武,像个将军!”
梅姑娘一瞬不瞬地望着朱祁铭的身影,目光愈来愈亮。
石壁轰然中开,朱祁铭策马而出,随即戴上面罩,顺着记忆中的来路,在迷宫般的山谷间飞驰。
前方显出了近千骑人马,夹道而立,其中就有他的十名随行护卫。
“你们在此待命,不可妄动!”
丢下此语,朱祁铭的坐骑风驰电掣般离众而去。
······
凌虚道长为吕夕瑶套上软甲,给她戴上防护面罩,将她抱到一张特制的轮椅上,“夕瑶,山中来了不少高手,看样子来意不善。你本不便移动,但此地不宜久留,贫道得带你速离此地,还好,有了轮椅,也伤不到你的双腿。”
“多谢道长。”
吕夕瑶的气色越来越好,双腿有了知觉,偶尔能微动一下,这让她对未来重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不远处传来一声细微至极的轻响,吕夕瑶茫然不觉,但它逃不脱凌虚道长的耳朵。
“你在这里安静呆着,别出声,贫道去去便回。”
凌虚道长弯腰出了木棚,遮掩好大门,拔剑飞身远去。
吕夕瑶侧耳静听片刻,见四下里并无异常,便操起椅边的一柄木剑,打算练习凌虚道长教她的一招剑法。
一阵滴答的蹄声飘来,不知为何,吕夕瑶的心头掠过一道从未有过的急切,她透过棚壁和树林的缝隙,凝眸望去,见一匹白色的战马疾驰而来,愈来愈近,骑者身着银色的盔甲,头戴面罩,熟悉的身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