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盛明贤王>第三百七十七章 余震绵绵

瓦剌诸部正在密谋,打算挟天子以犯京城,而大明景泰帝仍在为平息新君即位后的政治余震绞尽脑汁。

他作出了第三个历史性抉择,那便是广开言路,进一步稀释朝中老臣的话语权。遇大事不再固守“廷议”这一旧制,而是利用早朝机会或直接晓谕百官集思广益,广泛听取中下级官吏乃至民间的意见,因此得以知真情、闻真言,也不得不直面许多尖锐的批评。

譬如,后来北京保卫战的胜利是景泰帝得以坐稳帝位的重大历史事件,但事后有下级官员指责北京保卫战打得难看,许多方面都须加以完善。对此,景泰帝并未暴跳如雷,而是从善如流,敕谕各部采纳并施行批评者的建议。

一个君王能像唐太宗那样听得进刺耳的批评声音,这是他成为明君圣主的第一步,可喜的是,景泰帝具备这样的潜质。

这期间,朱祁铭总被景泰帝强留在身边,终日忙于国事,一直无暇前往婉汀居。

这日一早,朱祁铭奉召刚刚进入武英殿,就见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兴安相继入内。

与左右逢源、于各方势力间小心游走的金英不同,兴安只忠于景泰帝一人。

谁说宦官无良臣节操,无远大抱负?年不足五旬的兴安就给了世人成见以有力的反击!

兴安非常廉洁,对景泰帝忠贞不二,眼下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国危机让他简直就是在激情燃烧!

在世人的印象中,像于谦这样廉洁正直、有勇有谋的良臣肯定会深孚众望,其实不然,于谦的反对者太多,于谦与宋代的寇准、李纲一样,自己都不能自保,许多时候,都是兴安给了于谦无私的支持与有力的保护。

有人会问,一个中官有这么大的能耐么?当然有!金英与兴安的品秩都是正四品,但他们与朝中百官一道审案时,金英或兴安总是居中而坐,而六部尚书等官员只能在他们左右两侧分坐,可见,中官的实际地位远远高于他们名义上的品秩。

不过,兴安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在是否迎回上皇圣驾一事上,景泰帝屡屡与朝中老臣产生分歧,忠心护主的兴安每每出头,与王直等老臣激辩,王直一顿子曰、诗云就让兴安懵圈了,后者毫无招架之功。

此刻,金英、兴安二人带来了瓦剌人的最新动向。

“启禀陛下,有个叫陈喜同的被俘锦衣卫小旗从瓦剌那边逃回,说脱脱不花率军一万,欲往西南方向与也先、阿剌会师,相约举兵前来攻打北京。”金英率先道。

景泰帝神色凝重地走下御台,向朱祁铭投来征询的目光。

朱祁铭拱手,“陛下,脱脱不花仅率军一万,从中可以看出,瓦剌三部各怀心思,都有所保留,料届时进犯京师的鞑贼不会太多。”

景泰帝点点头,脸色却并未宽缓下来。

即便只有区区数万鞑贼进犯北京,只怕大明也会够呛!眼下北境边军已成惊弓之鸟,畏惧鞑贼如同畏虎,总兵官以下诸将习惯于闭城自保,遇调令往往迁延不进,甚至托病不从,连杨洪的儿子杨俊也是如此。

礼科给事中金达参了杨俊一本,说杨俊“怙势贪侈,无勇无谋,不堪任用”,事下兵部商议,兵部虑及事涉杨洪,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便决定调杨俊入京操练,其部属拨给赵玟统领。可是,杨俊迁延不进,此后在京城战事吃紧的关键时刻,杨俊又再次不听调遣。

边将如此,京中操练营的军官更是不堪。于谦仔细考察各营军官,发觉大多不堪用,只能奏请景泰帝,予以罢免,重新选拔。

而一帮文官大多在悄悄寻找后路,将家属秘密送出京城,此举让本已安定下来的民心复归惶恐。其中新获擢升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喻士悦转移家属时,被人逮了个正着,喻士悦百般狡辩,景泰帝只好姑释不究。

京中情势堪忧,故而听了金英的奏报,鉴于人心不稳,战备事宜做得并不充分,景泰帝当即吩咐近侍内官传旨:“将此消息传告兵部,以增派紫荆关、居庸关、古北口兵力为宜。”

这时,兴安道出了一个让景泰帝左右为难的消息:“启禀陛下,据宣府总兵官杨洪派人来报,大明使臣季铎回来时曾说:也先扬言‘自送至尊赴京正位,要五府六部官员出迎’,数日后即可抵京。另据大同总兵官郭登派人来报,也先部属传来上皇敕书,不知真伪,上皇在敕书上说:‘皇上不该正位,也先必来为朕报仇’。”

从这段史实可以看出,所谓景泰帝即位得到了正统皇帝首肯的说法是完全不合逻辑的!试想,正统皇帝若真有此意,且有人传回了他的口讯,让朝中百官尽知其意,而此时突然出现的上皇敕书假设是瓦剌人伪造的,那么,这样的伪造有何实际意义呢?

都知道上皇敕书是伪造的,也先岂非多此一举!

面对上皇的那括景泰帝在内,人们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上皇敕书真伪莫辨!

此时此刻,景泰帝自然掂量得出这一消息的分量,他猛然转身,显得无比愤怒,“百官不是说,让朕即位,是上皇的意思么!”片刻后仰头叹道:“皇太后!”

季铎是皇太后派出的使臣,他瞒着景泰帝而直接向宣府总兵官杨洪暗中传递上皇的消息,这也难怪景泰帝会怀疑皇太后与上皇之间或有不可告人的密谋。

外患将至,宫廷岂能再起纷争!有鉴于此,朱祁铭赶紧道:“陛下不必思虑皇太后所派使臣暗中究竟与上皇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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