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阴云密布,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汪直从万岁山下来后,将一身污血的衣裳换了下来。接着将鲍石、郑忠二人押至乾清宫外,由韦英等人看押,自己则一经通传进了殿内。
此刻袁彬正陪在皇帝左右,殿内宫人们早已屏退,汪直抬头瞧去,只见朱见深脸色阴沉也看着他。
“逆贼可曾抓到?”
“启奏陛下,妖道李子龙与太监韦舍相互勾结,密谋造反篡位,已确凿无疑!不过......”汪直故作惶恐,不敢再言。
朱见深沉声问道:“不过什么?”
“小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嗯?朕要听听,汪爱卿犯了何罪?”
伴君如伴虎,汪直深知其中道理,亦深知朱见深喜恶。此时此刻,不管事实如何,须先认罪,再邀功,才能让这位陛下认为你办事尽心尽力,又不恃功而骄。
只瞧汪直伏在皇帝脚下,言辞切切道:“启禀陛下,小臣抓住逆贼之前,妖道李子龙与太监韦舍正在万岁山俯查大内地形,随其而行的还有鲍石、郑忠!”
在万岁山上,算是与鲍石、郑忠答成了一种交易。汪直亦算是言而有信,只一句话便将二人从主犯便为了从犯。
“臣将二人驱赶至寿皇殿将四人缉拿,不料妖人李子龙武功高强,与韦舍奋力抵抗,”说着,撩开衣袖,露出手臂,将一道血迹未凝的刀伤亮给朱见深看,“欲杀小臣,幸得百户韦英率人力救,才免得一死!否则,小臣便不能回来见陛下了!”
说着说着,竟是声泪俱下!朱见深走近一瞧,眉间皱起,骂道:“逆贼该死!来,汪爱卿起来说话!”
原来汪直下山时想了又想,便狠下心往自己小臂上划了一刀,又简单止了血,这才来见的皇上。
念汪直忠心,朱见深更是亲手扶他起身!
朱见深又问:“那逆贼呢?”
刚起身,汪直又噗通跪下,哭得更厉害了:“小臣该死,那逆贼武功太厉害,当时情况紧急,为救小臣,锦衣卫合众人之力已将李子龙、韦舍当场诛杀!主犯身死,是小臣的过错!”
“朕叫你起来说话,你怎么又跪下!”朱见深摆摆手,“逆贼死便死了,便是抓来朕也是要杀他们的头!爱卿无罪,反而有功!”
汪直擦了擦眼泪,心中暗喜却未露出形色,只道:“谢陛下体恤!”
又听朱见深问道:“另外你方才说随行的还有鲍石、郑忠二人,他们可带了回来?”
“回陛下,听此二人所言,好似是被韦舍拿了把柄被逼入伙,此刻正押在乾清宫外候旨,陛下可要宣他二人觐见?”
“不见!直接打到诏狱,该杀便杀,该充军便充军!不必再回朕!”
汪直领了旨,忽然又道:“陛下,小臣还有一事,不知该如何讲。”
“但说无妨!”朱见深显然是强压着怒气。
“长春宫内.......”
汪直将长春宫的情形与朱见深说了,朱见深听罢险些站不住!袁彬与汪直伸手搀扶,却被他一把挣开!
此刻皇帝面如寒霜,袁彬颔首而立,悄悄扫了一眼朱见深,只瞧他杀机尽显!
天子盛怒,如雷霆万钧!汪直与袁彬相互对视,心中明镜,皇帝要杀人了!
“叫尚铭速来见朕!”
片刻后,一个胖太监穿着御赐的蟒服,惶恐的跪在朱见深面前:“臣司礼监掌印太监尚铭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
话未说完,只见朱见深突然抄起砚台朝着尚铭甩了过去,就听“嘭”一声,一股鲜血混着墨水顺着尚铭的肥脸淌了下来!
尚铭急忙拜道:“臣该死,臣有罪!”
朱见深不冷不热的问道:“既然朕令你提督东厂,那么今日宫中发生之事,不知尚爱卿可有所耳闻?”
今日之事,尚铭亦是才听得一二,不禁冷汗直下,畏畏缩缩的应道:“臣,臣有所耳闻!”
“哦?有所耳闻?”朱见深走近尚铭,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肥胖的身躯冷冷的又问道,“既然有所耳闻,你便与讲讲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朕,还不清楚呢!”
尚铭一个哆嗦:“这......这......”
朱见深连连冷笑,蹲下用手连连轻拍着尚铭的脸颊:“说不出来了?要不要朕与你讲讲?”
尚铭使劲咽了咽吐沫,只觉得口干舌燥。
突然朱见深站了起来,接着重重一脚踹在尚铭头顶,直接将尚铭踹翻倒地!尚铭连忙爬起来又跪在朱见深面前,求道:“陛下恕罪,陛下保重龙体!”
“保重他娘的龙体!”朱见深再压不住火,连脏话也骂了出来,“今日若非汪爱卿舍命缉拿叛贼,朕他娘的脑袋要搬了家了!”
尚铭偷偷瞧了瞧汪直,那眼中尽是妒火恨意,心中想着:“汪直,且先叫你得意,早晚咱家也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的人便是如此,自己办事不利,却将矛头指向他人!
汪直似有所感,也不看尚铭,只轻哼一声,满是不屑。
这是又听朱见深问道:“尚铭,你抬头看朕的脑袋上,是个什么颜色?”
皇帝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叫尚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尚铭抬头看着朱见深头上的翼善冠,心道:“不是黑色么?还能是什么颜色?”
见尚铭一时不敢作答,朱见深沉声道:“来人!”
朱见深这一声唤,差点吓得尚铭尿了裤子。只见有內侍进殿,又听朱见深道:“传朕旨意,宫中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