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的叫声,犹如白日森林中的鸣蝉,震耳欲聋!
池塘的蛙鸣,犹如万牛齐“哞”,排山倒海!
谁半夜在做饭,把案板垛得“梆梆”山响!
谁家的狗吃了春药一般,汪汪地叫个不停!
……
——这一切声响,一下子冲进双耳,顿时把闻人给击瞢了!
过了几秒,听觉才恢复正常。
闻人心道:仙界和鬼肆过于太安静,一时猛地回到人间,耳朵真不适应!
其实,环境改变只是外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已不是原来的他!
经过骨丹改造后的ròu_tǐ,已经脱胎换骨,各项机能大幅提升;他的丹田中,流淌着两个人的千年仙力,早已经跨入三境九重的第二境界:天地之境!
他的五官感觉已经远远超出凡人的层次,不但各种感官性能提升,也能适应更多的环境。即便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微弱声音,在他的耳中也清晰如在近前。
……
闻人深吸一口气:又闻到了熟悉的稻香与泥土气息,又回到人间啦!
亭子外面,湿漉漉的空气,湿漉漉的地面,又他娘地下雨了。
盛夏的湖南,老天爷就像喝多了解暑米酒,一天到晚地向下尿!
那帮人都已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子夜的墓地,显得格外清新怡人。想不到在风和日丽、四季如春的仙界待久了,心里竟是如此怀念家乡的淫雨霏霏、冷风习习!闻人走在树叶湿滑的小路上,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这样的天气,老爹应该又在屋里摆满大锅小盆,来接屋顶的漏水吧?多年的风湿病,会让他难以入眠吧?
好!我就翻墙爬窗进去,站在床前,给老爹来一个突然惊吓!不,惊喜!
闻人摸摸怀里的银票,心里喜滋滋地,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村口土地庙附近,老天爷又是一泡大尿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淋得他一身狼狈,忙奔到土地庙里躲雨。
庙里有火,有人。
火光映亮了那人的脸,头发很长,满脸沧桑。闻人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大侠啊!湖南乡下,常把流浪汉称为大侠。流浪汉与普通乞丐不同,他们大多不修边幅,留着披肩长发,走在路上昂首阔步,长发飘飘,衣袂飞扬,颇有古时侠士之风。故有此美称。
流浪汉侧躺着,身下垫着一条破麻布袋。见闻人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闻人如今对于流浪汉和乞丐都不自觉地心怀一种敬畏,这种人不可小觑,保不准哪一天他就会遇到仙缘,一日飞升成为神仙!既然将来有可能成为同事,还是预先就客气一点。
他到供桌上拿了一张旧黄纸,坐在火前,就着光,卷了两支烟,递给流浪汉一支:“抽香不?”
流浪汉睁开眼,看了闻人一眼,目光闪闪,接过卷烟,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木棍,就着火头点着,抽了一口,立时呛得咳嗽起来,把卷烟丢到门外水滩里,叫道:“你这是什么鬼烟?比桐树叶子还难抽!”
“嘿,你不识货!”闻人喷出一个烟圈,不经意地说,“这可是天上的烟咧。”
“天上的烟?那是什么烟?”流浪汉问道。
“就是天上神仙们抽的烟啦!”闻人看看流浪汉,心道在成仙之前流浪汉就是流浪汉,成仙之后便是同事,天上的机密说与他听也不打紧,“我在仙界待了半年,今天刚下界。”
“天上?你是说玉皇大帝住的地方咯?”
“是咧,我还见过玉帝呢。现在是小玉帝当政,他老爹已经退位让贤了。”闻人心里有些小得意地吹嘘着。
“你骗鬼啊?我是流浪汉又不是白痴!我看你是文盲发神经,吹个牛也不出水平!你不晓得‘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句话?你在天上待半年,那地界就是六十年咧!六十年前,你爹狗脸达还没生出来呢!你个小屁孩,真能胡吹大气!”
闻人大吃一惊:“你认得我爹?”
“我不但认得你爹,还认得你呢。你三岁还不会说话,刚学会说话就耍流氓,吓得满村大姑娘小媳妇见你就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流浪汉翻着眼瞅着闻人,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闻人一听,不怒反喜,吐出一口烟,笑道:“想不到,老子的光辉事迹,流传甚广啊,连你上个流浪汉也听过。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老子在神仙界混,所见所识,又岂是你所能想像的?且说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俗语,那便是以讹传讹的鬼话咧!
“神仙与咱们只是生活的地头不同,用的却是同一个钟表,不然他们怎么来人间啊?穿越时间流那么容易啊,从慢时间纬度到快时间纬度,一抬脚就到了?主要是天上神仙们活得久,仙界又没有夜晚,没什么时间观念罢了。
“我告你啊,现在不同了!自从小玉帝上台后,讲究工作效率,天上都和地面同步了,为了造成日夜交替的效果,还专门让织女们织了一片大云彩,一到晚上就把云放出来遮天。这样,神仙们就知道到睡觉时间罗!免得他们不知白天黑夜,上朝总爱迟到。”
流浪汉斜蔑了一眼闻人:“私塾没白读啊,都去省城混了?”
“啊?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间纬度,什么时间流,什么时间观念,讲话一套一套地,肯定是从省城里学来的新词汇嘛。现在城里正在搞什么‘西学东渐’,你以为我不晓得?”流浪汉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