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找到了京城唯一的一家洋货店,叫渡来馆。”
“问了些什么?”
“渡来馆的老板是佛朗机国人,他说南方的兵器,的确是跟他们的贸易往来。”
“谁卖的?”
“佛朗机国的朝廷。”
他的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
“他们居然,跟那些异邦国家搭上了?”
“其实也不难。”我平静的说道:“天朝的铁器流通较少,南方沿海时常会有些私货船运靠岸,他们跟外国的洋人打多了交道,要大批的兵器,商人给不起,就会想办法从中搭线把生意交给那边的朝廷,然后赚些中间人的银钱。”
裴元灏冷笑了一声,将折子啪的一声合上:“他们的背后,原来还有一个国。”
我说道:“这倒未必。”
“哦?”
“那个洋人的老板也说了,他们也不过是来做生意,图的银钱,但若涉及到战争,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万万不敢!”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么大一批兵器,除非战事所用,还能做什么!他们敢卖,那就已经是跟朝廷作对!”
“……”
我的心里倒是一凛。
之前鬼叔说得那样诚恳,我倒是有八分相信,可裴元灏这么一说我才有些恍然悟过来,这么大一批兵器,只可能做战争所用,佛朗机国敢这样卖给南方的叛逆势力,已经有了支持他们的倾向。
其实,这个世上,任何生意,都不会比战争更暴利。
看来,我还是太过轻信了。
这时我抬起头,看着裴元灏道:“那皇上是打算——”
“哼,想趁机牟利?”他冷笑一声:“朕倒是有大‘生意’想跟他们做!”
看着他眼中透出的近乎狠戾的光,加上这些日子南方那边的民乱让他憋闷而暴躁,我急忙道:“皇上,现在南方的事动向不明,还是不宜再与洋人横生枝节的。”
他眼中原本的怒火在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慢慢的熄灭了,看了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慢慢的将折子扔道了书案上已经批阅过的那一堆里,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
但是,他的目光,却有些尖利了起来。
我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微微蹙眉,只觉得满屋的暑气都在这一刻褪尽,屋子里顿时变得冰寒彻骨,然后就听到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声音:“今天,除了这些,还做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他慢慢的从案前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真的没什么?”
“一来一回,并无停留,也做不了其他的什么。”
“做——不——了?”
他突然一伸手抓起的手腕,用力的将我拉到他面前:“若做得了,你要做什么?”
“……”
“你跟他在洋货馆停留了那么久,两个人共处一室,还想做什么?!”
他果然……
听到这里,我连冷笑都懒得了,淡淡的垂下眼睑:“同在殿为臣,同食君之禄,同担君之忧,所行之事,亦不外如是。皇上认为,我们能做什么?”
他的眼中怒火比刚刚更甚,盯着我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灼烧,我被他紧紧抓着手腕,那里也几乎断裂的痛着,可我还是平静的看着他,好像置身在这里的,不过一个不知痛痒,没有爱恨的皮囊。
他咬着牙瞪着我,手上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捏断我纤细的腕骨,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就听见玉公公气喘吁吁的声音:“皇上。”
“什么?!”
听到他几乎低吼的声音,玉公公被吓得顿了一下,却还是停着没走,小心的道:“刚刚荣静斋的人来报,云嫔——云嫔娘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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