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仁礼一体。不讲仁只讲礼,礼就不会被社会成员普遍认可,就会遭到反对;不讲礼只讲仁,社会成员不受道德约束,就会由思想上的无政府状态引发现实中的无政府状态。所以仁和礼是不可分的。社会发展会使人们的道德观念发生变化,礼的一些具体内容需要根据时代的变化而予以改变和调整,这种改变和调整是仁的体现。
白宝湘的这套大众儒学理论很是新鲜,让在座的这三位儒者顿时耳目一新。但黄式三已经精研儒学多年,虽然觉得白宝湘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但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关于礼制方面的内容。
白宝湘说完长篇大论,自然口干舌燥,端起茶碗连喝两大口。趁这会儿功夫,黄式三拱拱手,“敢问监国大人,几千年来我中华礼制一脉相承,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共和虽说先贤也用,但只是作为权宜之计。你们就一力推行下去,还是找寻大明皇家苗裔,送上君王之位。”
白宝湘很坦率的说:“当年满清鞑子斩草除根,大明苗裔已经很难找寻。即使有幸存者,我们也很难分辨真假。”
黄式三瞪起了眼睛,“这么说,推翻了清廷,你们也还一力推行共和?”
“‘礼之用和为贵’!”白宝湘晃动着脑袋来了一句子曰,“什么是礼法,‘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姓缺衣少食的时候,谁还讲究礼法。易子而食的悲剧,两千年来发生得还少吗?!”
说到这里,白宝湘又随口背诵了一段韩非的文章,“上古之世,人民少而qín_shòu众,人民不胜qín_shòu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
黄式三说道,“我知道监国大人的意思,燧人氏有巢氏使民安居乐业,而建礼法,王天下。但现如今,百姓远没到达水深火热的地步。礼法,不是你们想改就随便改动的。”
白宝湘老实不客气的问道:“敢问儆居先生对方今天下大势知道几许?”
白宝湘这是对黄式三学识的质询,黄式三一时无法开口。他的弟子胡夤当即跳了起来,为自己博览全书的先生讨说法。
“你先听我说完。”白宝湘一挥手拦住他,“胡服骑射,你们知道吧!华夏一直以来都是农业文明,胡人是游牧文明。农业文明像个盾牌,游牧文明想把尖刀。两千年前,当两个文明相互碰撞的时候,农业文明为了自己的生存,必然要抛弃自己不适宜的短处,吸收胡人有益的长处,取长补短。现在我们又到了胡服骑射的时候。”
说着,白宝湘和云澜拉开一张世界地图,他指着地图讲述大航海的历史,讲述美洲的殖民历史,讲述英国的工业革命,讲述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前因后果。
“现如今我中华还是农业文明的社会,西洋人已经进入工业文明的社会。农业文明缺乏足够的钢铁,缺乏组织协调,缺乏工作效率,与工业文明相互碰撞,那必然是要碰得头破血流的。”白宝湘对着已经被大量新鲜信息震晕了的三个旧文人,微笑的下着结论,“所以,礼法必须与时俱进。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黄式三沉吟了半天,抬起头来,拱拱手,“敢问监国大人,如何‘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以仁为本,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时朱子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低下身对白宝湘嘀咕了几句,白宝湘点点头让他下去。
朱子义刚刚开始在明兴岛观通站工作,在九月份的时候,训练营的新兵经过培训接替了他的工作。朱子义现在在王谢堂手下工作,专门负责与各个基地保持短波通信联系。
见此情形,黄式三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人便起身告辞。白宝湘也不做过多的挽留,他拿出《世界地理》、《外国历史》、《基督教历史》送给黄式三。
为了对付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林安可、沈妩珺等人精心准备了好多这方面的书籍,经过彻底修改,删除原时空的标示,刚刚打印成册,还带着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