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气带着刺骨的寒意,轻易地挑开了本来就已经破碎的肌理。腥浓的鲜血还未喷涌而出,便有许多被凝结成冰,坠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夏栖风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冲力能让骨骼断裂。他躺在地上,甚至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远处猛地传来疾步上前之声。随着那人脚步声的接近,冰冷的剑气化作幽蓝的光芒闪动着,带着冷然的攻击气息向他冲了过来!

蓝盈盈的光芒映照在偌大的地宫之间,将漆黑的屋顶映得盈盈若若,仿佛映着粼粼的水光。

他动不了了。

浑身上下已经失去了知觉。

右侧的肩胛骨已经断裂,腰部也受到了重大的创伤。除此之外,他的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痕。

李忘生那一击声势浩大,北冥剑气带着强大无匹的力量向自己席卷而来。这本来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一切,在夏栖风的眼里,却忽然慢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那凛冽的杀意,感受得到自己的血液在汩汩地向外流淌;随之一起流淌出体外的,还有自己的生命。

……

“这血蛊之术需要以你体内鲜血为引,日日喂服蛊虫长达七七四十九日,血蛊方成。”五仙教的灵蛇使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淡然而冰冷,仔细看来却夹杂着些许犹豫,“一旦蛊成,便要与玄清霄道长共享生命。你们双方倘若有一人死去……另一方也绝不会独活。”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听见自己喃喃地说,语气中夹杂着让自己都害怕的疯狂和占有欲。但是他明白,他已经站在了绝望的深渊里,四周都是漆黑一片。而血蛊之术则是这漆黑深谷中唯一的光亮,哪怕它会将自己拽得更深,最终将自己扯入地狱。

……

不行……

不可以这样……

蓝色的剑气已穿破虚空,劈向自己的眼前!

我不能死……

“清霄……”

夏栖风御起浑身所能调动的全部内力,意图抵下这致命一击,即使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自己能抵御得下纯阳掌门的全力一击。面对即将没入体内,斩断周天经脉的剑气,夏栖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刺骨的痛苦却迟迟没有来临!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他几乎失语。在自己的身边插着一柄长剑。那长剑锋利而纤细,剑身闪烁着淡淡的紫色。以自己为圆心,方圆八尺之内已被笼在了玄剑化生势之内!

“栖风。”

是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本该清越的音调,已经因为长久的不曾开口,沙哑得如同风吹散砂砾时发出的音色。

身边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一双绣着水蓝云纹的白色方头靴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夏栖风的内心仿佛泛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他的目光顺着那双白色的靴子向上看,再往上便是同样素白如雪的道袍。蓝色纹路顺着衣袂的滚边蜿蜒而上,是缀着太极腰饰的束带,吹着冬玉流苏的领口……

他越是看下去,越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在喉咙里堵得十分难受。曾经无边的绝望在他的心中也种下了渴求希望的种子,此刻这些种子全部如同被春风吹拂而过,忽地发芽生长,近乎盘缠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了……

那人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道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簌簌”的声响,煞是动听。一只苍白但却有力的手轻轻地抹去了自己唇边的血迹。他感觉自己被那白衣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仿佛自己这具身体是已经残碎不看的琉璃人偶。若是一使力……就要碎了。

“清……”

他张嘴呼唤他的名字,然而那股堵在自己胸口的东西却忽然都从嘴里涌了出来。红色的血浆争先恐后地从喉咙里涌出,顺着他的口中流下,然后和肩胛处的伤口流下的血混合在一起,染红了那人纤尘不染的道袍。

感受到那人小心翼翼的力道,他只觉得胸口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吐出的除了越来越浓的血液,就只有不成音调的气音……

清霄……

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流了下来。这些年来无论吃过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甚至被逼入浮屠地宫,日日夜夜受着手刃同门、背叛国家之苦,他都没有哭过;而现在他的身体明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因此他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让它们不再流下,弄脏那个出尘飘逸的人。

苍白但是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他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伤口,轻柔地讲泪水一一拭去。直到眼前的朦胧渐渐褪去,他才看清了对方的容颜——白衣白发,瞳色如烟。

见夏栖风的目光终于不再因为泪水而涣散了,白发的道子露出了一个微笑。明明只是唇角的弧度微微放缓了,但是夏栖风却觉得他的笑意有如千树堆雪,清丽得如同谪尘的仙客。

“清……”

见他又要张口说话,玄清霄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点了他浑身上下数个穴道之血。只是光应付那些闯入的精英弟子们,夏栖风本就已经应接不暇;最后虽然重伤了洛风;却依然被洛风击中了许多要害部位,最后更是直接顶了纯阳掌门李忘生的全力一剑。这具强弩之末的身体……即使止住血也无药可医了。

夏栖风却摇了摇头,泪水又复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状态提示:第六十九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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