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治丧,穿作,柏椁,百官会送,如故事。”
“幸而我等未曾将图谋如实托付,不然,他又岂会准我等所请?”昌站住了脚,转身看向孙观与吴敦二人,眼睛里转着精光,叮嘱道:“这事对我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奈何臧宣高迈不过这道坎。故而咱们得先瞒着他,等事情办好了,再如实陈说不迟。”
孙观与吴敦两人相视一眼,皆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割据青徐,再也不居于人下,从此在一方作威作福,这不正是他们与臧霸这些年来的梦想么?臧霸此刻不愿意背弃他与陶谦之间的‘义’,那么他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只好私底下做了。吴敦对此事颇为伤心,想了想问道:“那事情要如何才能办好?”
昌说道:“董君说了,琅邪位置重要,要想占据此处,就得排斥国相阴德、把控郡国。尔后才能修养部众,趁机而动。”
“国相乃南阳阴氏、高门大族,虽然军谋非其所长,但处政清明,深得国人之心。我等外兵刚来琅邪的时候,彼等尚知不敌,退避莒县自守,如今天使奉诏而来,徐州名士多有云集,此人又眼巴巴的跑回来了。”孙观有些不高兴,感觉白费了一番功夫似得:“他是瞅准了我等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兵。”
“不是瞅准了我们,是瞅准了臧宣高。”昌冷笑了一声。
吴敦有些不习惯昌对臧霸的这个态度,忍不住皱了皱眉,说:“董君回青州了?”
“交代完事,早几天就回去了。”昌看了吴敦一眼,说道:“既然臧宣高哪里说不通,我等暂且先依他说的办,等葬仪过后,再寻嗣王与国相讨军资。”
吴敦与孙观二人想到董昭的种种许诺,不由得心驰神往,说道:“北海相躬杀董卓,威震夷狄;莅任青州以来,呼吸之间,便连下数郡,横扫贼寇。如今有其引为声援,我等可无虑也。”
吕布算什么,再厉害也不过是袁氏牵着的一条狗,勇而无谋,任由董昭摆布,只有看不清形势的才真会把吕布当做什么能人。昌看着吴敦两个人,心里不由冷笑着,此番且拿他们当做踏脚石,等真正的时机到来,整个青徐都将留下他昌的威名!
等到了第二天,琅邪顺王刘容的葬仪,在空置、等待了半年之后,终于在朝廷使节的主持下开始了。
在王宫之内,正中摆放着一副巨大的棺椁,场上丧服如礼、食奠如仪,琅邪国内上至新王、下至小宗、臣子,皆奉侍左右,垂泪掩泣。徐州各地前来的陈氏、曹氏等人也站在两侧,安静的听着大鸿胪周奂读完最后一段丧祭所用的诔文:“……邦国既和,殊服来同。述论前绩,莫与比踪。”
到这个时候丧礼方才进行到一半,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让做了半年嗣王的太子刘熙,在先王的柩前正式继位,成为封王。
周奂这个时候仪态庄重的迈步走上东边的阼阶,先是向西北面的长安稽首拜礼,然后起身拿出一封策书,当众策拜刘熙为琅邪王。他念完策书之后,琅邪国相阴德手捧印绶,奉给了刘熙。
当看到琅邪王的玉印顺利的放在一个身材瘦弱、神情紧张的年轻人手上时,奉特诏前来祭奠的太原太守、阳都侯、琅邪顺王之弟刘邈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
现今的琅邪王刘熙是他的侄子,琅邪顺王薨逝后不久,国内大乱,阴德不敌臧霸兵锋,退守莒县。本来阴德想带刘熙一同逃难,可刘熙当时惦记着父王的尸体搁置王宫,怕贼人糟践,故而舍命留下。臧霸入城得知此事后,感其至孝,遂勒兵不使部众侵犯王室。由是刘熙声名大振,获得了一个纯孝的声名。
奈何他天性柔弱,畏兵如虎,一时因孝而激起的血勇没过多久便消逝不见,整日里对臧霸担心受怕。尤其是朝廷迟迟未有给他封拜的策书,这让刘熙只能以嗣王的名义留守琅邪,实际上的人身安全则全在臧霸等外兵的手中。
好在如今刘熙历经磨难,终于继位,而臧霸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为人,两者在琅邪国,应当能和睦相处。
这是刘邈心里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本来都已放下心来了,可他一看到侄子手捧玉印、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忽然又忍不住为他考虑起来,想为这个侄子多尽一份力了。
葬仪过后的第二天,琅邪**政实际的掌握者、骑都尉臧霸接到了新王的邀请,来到王宫。
便殿之中重帷低垂,密不通风,殿中仅摆放着一只极大的兽炉,炽炭燃起红焰。这炭的质量也不怎么好,臧霸一进来便嗅到一阵浓郁的烟气,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殿内正中坐着的是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新王刘熙,见到臧霸犹如一只巨熊从门外走进,年轻人明显畏缩了一下身子。相比之下,其下坐着的阳都侯刘邈则是一派气定神闲,更有王子皇孙的风度。
各自见礼过后,刘邈先是说起道:“我在长安时,有幸得见天子于上林阅兵,那时我尚且以为天下强兵,也不过虎贲、羽林。怎料这几日见到将军麾下,方知我琅邪也有如此锐士啊。”
臧霸知道刘邈这是在奉承他,本想一笑而过,只是却被刘邈的话提起了兴趣,问道:“不知府君以为,南北军何如?”
“不何如。”刘邈不以为然的说道:“前次河东叛乱,叛兵多不如禁军,饶是甲坚兵利,也打了旬月有余。”
“喔……”臧霸简单的应了一声,心里暗暗对朝廷军队的战力进行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