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打小被人当仙女一样供着奉承着,不管在哪儿,样样事都能拔个头筹,这回进京,被唐小鱼压得死死的,直叫她心底犯酸泡,沤得人浑身直冒酸气儿。
小鱼压根没管方氏母女想什么,因着李放带来的消息,她心情好得要命,拉着常宁就要回去。
“我们把这些天想的点心方子试着再做做,攒几个盒子让人给他送去尝尝鲜,他那吃货,一准高兴。”
常宁一心还想着那个在角门门房那儿蹲着的姐姐,反过拉着小鱼说:“不急这会,先陪我去看我姐姐去!”
方氏正想上前问问小鱼的情况,却被常氏狠狠瞪了一眼,指着她和周绮说:“你们俩,跟我回去!”
那声音听着十分不豫,就连没心没肺的常宁都听出来常氏这是生气了,吓得小脸一白,缩到了小鱼的身后去。
常氏也不要许氏扶着了,板着张脸,气咻咻过了二门回正院。
许氏知道婆婆要训外甥女,自然不会这么没眼色地跟上去凑热闹,忙拉了陈氏,说是昨儿让人找了些京里流行的花样子,要拿给她瞧,便将陈氏拉到她那院子里去了。
唐小鱼见没人理她们了,就跟着常宁拎着裙子悄悄儿退到一旁,撒丫子奔向西角门。
二人跑到角门门房那儿,果然见到了两年没见的常思。
常思今年已经十六了,身段已经长开,眉目间也褪尽了清稚之气,越发娇艳。她穿了一件芙蓉色的绣清莲交领对襟薄衫,下头系了条丁香色刻丝葫芦纹的长裙,发髻上插了两根素银簪子,耳朵上只戴了一对紫金丁香,看着朴素又清雅,却绝对不会与大户人家的丫鬟混淆起来。
唐小鱼暗暗点头,常思这两年颇花心思费功夫,光瞧她这身装扮,就知道人家水平上长了不少。
雅致却不花俏,素净却又娇俏。
比以前在乡下那会,可会打扮多了。
常思远远儿见人过来,立刻站起身,向外迎了几步。
“姐姐!”常宁就像个出膛小炮弹一样,撞进了常思的怀里,本就纤细瘦弱的常思被她撞得连退了几步,险些倒在地上。
“你这狠心的,这么久也不说来封信,可把我急死了,想坏了。”常宁从怀里摸了帕子直抹眼泪。
常思眼圈红了红,不过也没落泪,先是给唐小鱼行了一礼,语气柔和:“许久没见小鱼妹妹了,不知道干娘身子可还好,妹妹身子还好?”
唐小鱼笑着摇头:“我们都好,只有阿宁不大好,总说你把她给忘了,不要她了。”
常思低了头,片刻之后抬起来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我到哪儿也不能忘了她忘了你们。”
门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小鱼带着常思常宁,回了她住的荇翠馆。
进了门,小鱼叫来碧桃,请她去沏壶好茶上来。
这见了常思,碧桃脸色可不大好,摔了帘子就出去了。
常思也没理会,坐下来之后垂首敛目,一举一动都十分规矩。
小鱼好奇地问她:“你现在看着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常思姐,你这两年都在做什么呢?”
常思依旧是那低低柔柔的声音:“我在绣坊找了个活打发时间,又找了个嬷嬷,学了两年的规矩。”
唐小鱼嘴角一抽抽。
常思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啊!
“嬷嬷?什么嬷嬷?你在学什么规矩啊?”常宁不过开始哭了一鼻子,她本就是个心肠宽大的,哭过之后就高兴起来,对自己姐姐在外头的这两年充满了好奇。
“也没什么。”常思扶了扶鬓角,笑着说,“就是请了个原来侯府里头荣养回家的老嬷嬷,教我大家小姐平素是怎么行走说话的。”
常宁不解地问她:“你学这做什么?咱们又不是侯府里头的千金小姐。”
“虽然我们不是侯府的小姐,”常思耐心地跟妹妹解说,“但谁知道咱们将来会不会进那些贵家门庭。学了规矩总比不知规矩要好。”
碧桃端了茶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盏,然后就拿着茶盘站在小鱼身后,一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常思想跟小鱼说的话,不想让别人听着,就拿眼示意碧桃。
碧桃连眼神都不瞥她一下,常思这有心问无心,自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常思只得开口说:“我与小鱼有话要说,碧桃你先出去一下。”
碧桃冷笑一声道:“我家小姐都没说让我出去,您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我的小姐。”
以前在庄子上时,她们几个小姐妹玩得最是好。碧桃与她年纪相仿,平素里有些私密话不好对年幼妹妹说的,常思都会与碧桃说。原是约好了要做生生世世好姐妹的,却没想到两年没见,碧桃变成了个刺儿头,完全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我我……”常思一时卡壳,脸涨得通红,眼里晶莹,看着马上就要落泪了。
碧桃继续冷笑:“又做戏,谁不会哭,我也能哭呢。”说着,毫不留情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泪珠子果然就噼哩啪啦往下掉。
唐小鱼又好气又好笑,对碧桃说:“你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干嘛掐自己,痛也是你自己受着。”
听唐小鱼发了话,碧桃收了泪,嘻嘻笑了两声,自顾自去拖了张椅子,靠着小鱼的身后坐了。
“好了。”唐小鱼拍了两巴掌做开场热身,“这屋里也没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了吧。”
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