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月有些不乐意,但也很清楚不该说的话便不能说,于是故作大方地扯了一条鸡翅膀扔给了还在站在的千霁,开口道:“喏,这是千霁公子的,可不要怪我秦楼月小气哦?”
“秦姑娘说笑了,千霁又怎么会怪罪?本就是千霁不请自来,想要一同品尝将军的手艺罢了,又怎么能责怪到姑娘头上?”千霁今日虽然穿了一身暗黑色的衣袍,不复之前的飘逸,但出口的话却还是云淡风轻,滴水不漏。
“千霁你既然来了,便一起尝尝吧,毕竟明日去那澈王军营,还要你来配合呢。”君越也是做的一手好戏,瞧着这不染纤尘的公子接下了秦楼月手中的鸡翅,出口的话带了一起微侃。
“那自然是好的。”千霁慢慢地品了一口那鸡腿,温文尔雅的样子,倒是让君越看着有些厌烦,索性倒了一碗酒,潇洒推了过去:“既然是自家人,何必这么拘束,今日大家一醉方休,岂不快活?”
她最讨厌什么矜持和惺惺作态了,虽然吧,自己也不少演戏,但既然是敞开心扉来,她又何必在意那诸多呢?
要是她君越这一边的人,学不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岂不是有辱——
“千霁却之不恭。”谦谦如玉般的公子扬唇一笑,毫不犹豫地就端起了那碗烈酒,一饮而尽。
君越斜觑着千霁喝酒的样子,眼神中竟然多了几丝赞赏,索性给愣着的秦楼月和陌染都倒上了满满一大碗烈酒,“今日我们也学的个一醉方休!”
既然他公子千霁这酒也喝了,她又何必计较不已呢?
今日高兴,把酒言欢,痛饮一番,岂不自在?
“大越,干了!”君越不甚计较,秦楼月自然也释怀。
反正同为江湖儿女,她以前虽然喝酒不怎么样,但不拘小节倒是真的,更何况,她虽然与大越都看不惯这公子千霁,但毕竟无任何仇怨,端起那酒碗就干了下去。
君越原本准备与秦楼月二人玩个痛快,却不想加上了个公子千霁,不过这对她也没什么大碍,于是乎,肉香烈烈,烟雾缭绕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倒也不甚乐乎。
月明星稀,隐隐有几只飞鸟在空中掠过,在这空旷的大漠之中,轻烟徐徐升起,然后又渐渐熄灭。
直到这篝火都只剩下暗淡的木炭灰,直到不胜酒力的秦楼月都被那一碗一碗的烈酒给灌倒,陌染和君越都醉的不省人事之时,千霁面色红润的摇了摇头,神色迷离地看着那潇洒恣意的女子变的如小猫一样乖顺,修长的手指在君越眼前晃了又晃,停留了良久,一点点地看着那女子酒醉上头的红润的脸庞,感触着那一寸寸沉重的呼吸。
小越,你究竟是谁?如果说,以前,我对利用你怀有愧疚,那么现在,为何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引着我的心,你身上又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又沉寂了太久,总也是会累,会脆弱,甚至不由自主地跑来与你共度这良辰,小越,你说,我到底该如何去做?
他从不沾酒,却并非不想去喝酒,只是怕喝了酒误事,怕再一次酒醉以后失去最重要的人……
半夜三更里,整个军营都已经陷入了沉寂,唯有独坐的千霁还留着清醒,他爱恋而又惆怅地抚摸着那让他都无法保持着理智的一张脸,不知道在思衬着什么,本该是眉目如画,却愁眉紧锁,添上更多寂寥与伤感。
“暗岐,你派人将这两个人送回去。”不知道一场醉酒之后过了多久,千霁终于从那怀念而又悲凉的气氛中醒来,微微起身,将那酣睡过去的人轻轻给抱起,留恋地看着那怀中的人,一步步地走向营帐。
夜色寂寥,惨白色的月光倾洒在那一两道重叠的身影之上,一点点拉长,慢慢消失不见。
暗中显露出两道人影,将喝醉了的陌染和秦楼月从这空旷之地带回,只有那还留着微弱碳火处,一地残羹,满目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