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杞默然,可是他年轻的脸上展露出一往无前的决心,显然已经给苏无衣迷住了,而且迷得死死的。

江莫忧换了一种问法,“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

“本宫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江莫忧希望能掘出这秘密来,以后没准能派上用场。

“很久了,”成杞望着灰蓝色的天幕,淡白的月亮刚刚升上来,“那时候我常去她家里,在她进宫之前,我已经爱上了她。”

江莫忧嗤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日向她提亲,你俩如今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一起了。”

“我提过,在私底下,”成杞微微转过脸来,“可是她没有答应,她一定要进宫,她……”

“她自然一心恋慕着荣华富贵,宁为天子妾,不为百姓妻。”江莫忧悠然替他接下去,“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到你这儿却成了负心女子痴心汉了,可即便如此,你依旧爱她,所以拼死也要保护她,对么?”

“是。”成杞眼里生出热切的希望,“嫂嫂你愿意帮我吗?”

江莫忧十分感动,然后拒绝:“这故事很动听,可惜本宫还是不能帮你这个忙,不是出于私怨,只因事关国家大事,不能因为你们的私事坏了两国的交情,这代价太大了,你明白么?”她拍着成杞的肩膀,惋惜地说道:“忘了她吧,你总会找到一个真正合适你的人,那时候你才能真正过得快活。”

万一找不到,那也不管我的事,江莫忧暗道。

成杞默默地离去,江莫忧看着他的背影,暗想:还好她没有心软,万一真听了他的话,留苏无衣在宫里,那才真是后患无穷。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什么国家大事都不过是幌子,私人恩怨才是首当其冲的,她若真不计前嫌地去帮曾想害死自己的人,那才真是傻瓜一个呢!

听闻成杞果然去劝说了,可是不中用,成桓直接派人把他叉出去。成杞也不敢做得太过——若真如此,反而会惹成桓疑心的,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头上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原,更何况那草还是自己的亲弟弟种上去的。因此他尽管心里火焦火燎,面上却只能缄口不言。

至于苏无衣,在经历过最初的狂乱之后,她渐渐安静下来,也许是想明白了,与其做些无谓的抗争,还不如好好迎接未来的生活,更何况,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之地。

蒙蒙达即将回国,苏无衣也将准备远嫁了。临行之前,她派人请江莫忧去良宸殿,说想跟她叙一叙话。江莫忧当然得送她一程。

苏无衣穿着一身艳红的嫁衣,脸色却苍白得如鬼一般,她黯然道:“姐姐,都说宫里的日子难熬,像我这样以一身而事二夫,怕更是难堪吧。”

这是在打同情牌么?江莫忧笑意深深,“妹妹这话错了,你这是为国效力,是何等的荣耀!听闻前朝的穆帝执政之时,没有适龄的王公之女,照样挑了一位妃子嫁去外藩,她可比你惨多了,嫁了个糟老头子,你还算运气好的,蒙蒙达年轻英俊,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说到嫁两个丈夫,那也得看是什么人,若是寻常妇人,自然免不了言语纷扰,你却不同,两任丈夫都是国君之资,简直是一部传奇呢!”

她这一番侃侃而谈,苏无衣如何听不出她的揶揄之意,她的脸孔更白,勉强笑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多有不满,这些话也是我理应承受,可是我今日找姐姐来,只想与姐姐重修旧好,毕竟今日一别之后,咱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她不觉滚滚落下泪来。

江莫忧手忙脚乱,“你别哭呀!别搞的像我欺负你一样!”一面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在眼里,中了苏无衣的苦肉计。

“那姐姐是肯原谅我吗?”苏无衣眼泪汪汪地仰起脸儿。

这完全是变相的逼迫嘛!江莫忧可不想在这最后一天出什么差池,只好扶她起来,敷衍道:“自然啦,咱们始终在宫里共同度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这份情谊是不会变的。”

苏无衣方收住泪,她款款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江莫忧,一杯留给自己,楚楚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逢,这杯酒,我敬姐姐,多谢姐姐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愿姐姐凤体安康,福绥绵长。”说罢一饮而尽。

江莫忧却看着那杯酒不动口,苏有的匠人会造一种机括,哪怕同一壶里倒出来的酒,也有有毒无毒之分。

苏无衣看出她的担忧,她淡淡一笑,将第二杯酒也端起来,饮了大半,再递给江莫忧:“若姐姐不嫌弃,就将这杯中的残酒喝了,以示咱们姐妹情深。”

同一杯酒,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即便有什么,剩下这么一点子应该也无大碍。江莫忧不得已,只好将剩余的酒灌下肚去,笑道:“妹妹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她将空杯放回桌上,向苏无衣道别:“妹妹好走,姐姐身子不适,就不亲自送你了,你自己多保重。”说罢径自朝殿外走去。

她一背转身子,苏无衣的眼睛立刻变得阴鸷起来,她在心底默默地数着:一步,两步……将至殿门口,江莫忧终于软软地倒下去。苏无衣露出狡猾的微笑,吩咐道:“来人呐,替本宫更衣。”

江莫忧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顶密不透风的轿子里,那身艳红的衣裳却跑到自己身上。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到这个地方了?江莫忧试图掀起轿帘,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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