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岳知否自从早上见过宋珏之后就一直在屋里练剑。屋里的哑婢都已经被调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白维扬和岳知否两个人。

岳知否为了增加训练的难度,她练剑的时候并没有把裙装给换下来。白维扬坐在一旁,看着岳知否矫捷灵动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心痒痒也想练,但是这屋外随时都可能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也只好看她练。

岳知否拖着剑往前面一扫,正要再接上几记杀招,肩头却被白维扬拿折扇戳了一下。被打扰了的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有些不太高兴,白维扬拿着扇子,对她说道:“你这是习惯了有人在背后给你掩护,打起来都不要命了。到了军营里,你一个对付他们几十个人,像你这样只顾和正面的敌人缠斗,没杀几个就被人背后一支冷箭给放倒了。”岳知否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把剑收回鞘中,将剑搁在桌上。她在白维扬身边坐下,拿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喝。她瞄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四公子倒好像很懂刺杀之事啊。”

白维扬:“那自然。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几年来都靠什么活着?”岳知否闻言,蹙眉往他那边看了过去:“四公子之前在做刺客?”白维扬见她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有问题么?”

岳知否从上到下略略地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他,现在天气不算太冷,室内又要暖一些,他穿得不多,衣服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岳知否想起那天给他换药,那时候一看到他□□的上身,她就忍不住纳闷起来。他虽然有武功,但像他这样的闲散懒人,对武林里的排名没有兴趣,他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主动去练习的。像他这样吃喝玩乐,到处游山玩水地过日子,他就是一开始把身材给练出来了,五年时间,他也该被打回原形了,那天的她,还哪里有机会看到他那肌肉虬结的□□上身。

都说人不可貌相,他这么个看起来风度翩翩温良无害的家伙,竟然还是个刺客了。

岳知否忍不住问:“四公子也不是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怎么……”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白维扬听到她这么问,仿佛想起了之前独身潜入别人府中,暗中靠近目标,一下将人击杀,然后在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追捕下逃之夭夭的经历,他眼里仿佛有了光,向来懒洋洋的他忽然来了精神。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过瘾啊。”感觉到岳知否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又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替人索命,银子来得快。”

岳知否听到他这么说,感觉更奇怪了。他向来不是个对聚敛财物有兴趣的人啊。白维扬看出了她的疑问,他挑挑眉,道:“我自然不是个聚敛无厌之人,我只是懒得总是到处找事情做。就像上次,我杀了建康那个张绪,一下子就拿到了五百金,足够我痛痛快快地从建康一路逍遥到京畿。”

岳知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绪?张仆射他不是……不是相爷在建康的一个得力助手么?”

白维扬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知道啊。”他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喝,喝了两口,他才说道:“就是因为我向来都不挑目标,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身份。”他向她笑了笑:“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请的是白家四公子,那还了得?”岳知否也不禁抿嘴一笑:“你也知道了不得。”白维扬又道:“所以一开始魏王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发现了我之前的行踪。还好……还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岳知否接下去说道:“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现在也就不能在这里安然聊……”白维扬没听她的话,他自己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了:“要不然,现在我就没那么清闲,一边喝茶一边看你练剑了。”练剑练得满头是汗的岳知否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白维扬伸了个懒腰。他看看窗外天色已晚,便站起身,拿着折扇,双手环胸,往里屋走去。“叫人给我备热水沐浴了么?”他一边走一边问后面难得休息了一下的岳知否。

岳知否虽然早就吩咐了人给他备水,但她皱了眉头,有些不满意地抬头看着他,说道:“我在这里练了一天的剑,你倒是连沐浴的热水也要我去管了?”白维扬已经看见了屏风后面腾腾地冒着热气的一大桶热水,他站定,转过身去,看着她,有些不正经地说道:“没办法,不指望你管指望谁。你不是和我相互扶持的妻么?”岳知否忍不住瞪大眼睛,正要回话,白维扬却故意笑着把手指放在唇边,然后看看窗外,示意她窗外随时有人听着,她不能否认。

岳知否瞪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心里暗骂这家伙幼稚,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假话,还故意拿出来惹她。她一边在心里骂着他幼稚,一边却不争气地脸红了。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白维扬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她慢慢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匆匆地走开,把自己的随身短刀拿出来,看着它刀身上映出来的,自己红扑扑的脸,心不在焉了一小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进行最后的近身刺杀练习。

屏风后面,白维扬坐在浴桶里。屋里很安静,只剩下他这里的水声,和外面她练武的声音。隔着屋内氤氲的水汽,隔着一扇薄薄的绢面屏风,他看见她若隐若现,时远时近的剪影。

他忽然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她真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像洪青他们那样的,一点也看不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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