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井田实近接过一张书状,讥嘲了一声笑道:“五千大军?别说是五千大军。怕是也就是只有千余人的队伍。”配合着随后而来的冷笑,显而易见的表明了他心中的怀疑和不屑,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黄鲁昂,反倒是应付不以为然、冷静从容的模样。倒是眼眸深处射出一股冷寂来,让身旁的穗井田近政和坂田资信忙低下了头,前来报信的足轻大将背后一阵寒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伏下了头不敢抬头。
坂田资信其实也不是不通兵事,长年累月守备猿挂城,久经考验,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够看得出一二了,方才只是听闻足轻大将的禀告。脸上有点儿慌乱,现在冷静了下来,却也看出了书状中的无稽,他的声音略略还是有点儿受到影响。带着颤音,说道:“大人,现在春耕在即,伊达家能够带出的也就千余人精锐,也不是好对付的。特别是那种投石器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一旦攻城,猿挂城怕是难以抵挡。”
显然他也不看好猿挂城原本抵抗三村家亲攻击的法宝现在却成为了窒碍,没有了任何的用处。虽然猿挂城大部分是用石料构筑,还引来河水当做护城河环绕一圈。可是还是难以抵挡投石器的疯狂投射,特别是在猿挂城粮食严重匮乏的时候。一旦发生笼城战,城内的粮食将会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减少,只需要十余天时间就得让猿挂城内的守兵空着肚子作战,到时候唯有失败一途可走,其他的路将都是一条死路。
倒是穗井田近政看了一下书状上的内容,脸色更是难看,挥了挥手让那足轻大将离开,足轻大将本就苦无理由离开,现在当然忙行礼后跑了出去,太压抑了,他看着足轻大将离开,抹了抹头顶的汗珠,思忖了片刻,踌躇了许久后特意压低了声线说道:“兄长,这是我们的机会啊?!”说着摇动了一下手中的书状,低声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
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四月八日晌午时分,晴天,万里无云,猿挂城西侧三里处横谷宿营地,宿营地原本是一座村庄,只不过村庄早已经人去屋空,茅屋倒塌,村边还有一道毁坏的不成模样的栏栅。政衡站在横谷靠着山丘的一侧,半拉石垣残壁旁,放着远处的猿挂城,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着开口说道:“我已经将战场布置好了,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破猿挂城的破局。”
正当政衡感慨万分的时候,清河笃太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禀报道:“前去投送书状的信使回来了,猿挂城有人过来了,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穗井田近政,看来是猿挂城粮食匮乏让他们难以守住,想要投降了。”
猿挂城投降了,政衡的嘴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猿挂城若是如此容易的开城投降,怕是早就灭亡了,还会让三村家亲屡次折戟沉沙,阻挡在外,怕是来者不善啊,走,去见一见他,看看他会有什么托词。”稍作整理便来到了主帐内。
一进帐篷就看到猿挂城的使者穗井田近政跪坐在一侧,见到政衡来到目光缩了一下,虽然细微,可是还是被政衡发觉到了些许的不妥,心中早已经给他贴上了不信任的标签,却也没有撕破谎言,走到了主位上,说道:“穗井田近政大人,不知道猿挂城是降还是战呢?”他一开口就直接点出了主题,他可没有任何闲情雅致跟你套圈圈玩绕绕,开门见山点出主题便是。
穗井田近政脸色微变,看着众人的脸色他知晓眼前的独眼年轻人应是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忙鞠躬行礼道:“说实话兄长并不想开城投降,只是城内粮食匮乏,城下百姓流离失所,又听闻贵军到此不胜惶恐,猿挂城若是再起争端,四周百姓将会遭殃。本着为了百姓考虑,兄长思量万千,本来心怀故主为资大人大义,却闻听三子作乱实在不堪效忠,所以特派遣本人来向贵方致好,愿意举城投靠伊达家。还请伊达侯同意,附加唯一条件就是能够让城下百姓度过荒年。”
为了百姓,说得好听,战国乱世,又有哪个武士老爷真心惬意为了百姓着想,若真是为了百姓着想就不会发生如此多的悲剧了。政衡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投降。伊达军兵力大约在千余人,猿挂城上上下下还有五六百人,足可以一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这个时候就过来投降。以穗井田实近的胆魄,不可能的,看来是另有预谋啊!政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脸上倒是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忙说道:“穗井田实近大人深明大义,为了百姓取义,实在是我辈的楷模,既然如此。穗井田大人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不知道猿挂城要如何做呢?”
穗井田近政心中倒是对外面威名赫赫的政衡有点儿名不副实的感觉,心中感觉到高兴,看来任务完成的不错。忙装出诚惶诚恐的说道:“多谢伊达侯赞扬,兄长实在是惭愧,如果贵方接受我们的投降,兄长将亲自率领一门亲众和谱代家臣前来横谷拜见大人,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政衡微微缩了缩焦距。点了点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如此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城投降?”说话间语气越发的倨傲起来,好像已经胜利了一般。
穗井田近政忙说出了日期说道:“明日一早。如何?兄长本想要今日就前来的,只是城内还是有不少顽固派需要清理。还请伊达侯见谅。”说到清理的时候咬牙切齿一般,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