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今川义元的部队收拾完了设乐原的战场,翻身上马,继续上路,他要尽可能全歼织田信长,就算无法全歼织田信长也一定要重夺三河国。今川义元没有出发,他还有要事处理,要请武田信玄出兵帮忙可不便宜,他要尽快击败织田信长,然后回师帮助武田信玄抵抗上杉谦信的进犯。这一次是善的寺之盟的共同行动,北条氏康在牵制上杉谦信。
引马城主饭尾连龙率领一千七百余东远江众列在第一阵,他率军小心翼翼的前进,生怕落入织田信长的陷阱,要知道他要追击的织田军还有七八千人,数倍于己。
行军速度实在不快,不然也不会等到天亮了方才前进。
饭尾连龙行军的过程中考虑着织田信长撤退的行程,如果他够聪明,现在应该已经跑到了冈崎城,以冈崎城的坚固,光凭他一人难以胜利,今川义元也不会多加责怪。
戴罪立功的鹈殿长照一同随行,他是饭尾连龙的小舅子,上次国境线之战损兵折将遭到了今川义元的斥责,此次再败,不敢出头,只得前来请求饭尾连龙的帮助。
饭尾连龙在得胜之后向今川义元求情方才得到谅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战后少不了要被减封改易。鹈殿长照是今川义元的外甥,只要人活着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鹈殿长照好似想到了奇事,抽打一下战马,和饭尾连龙并驾齐驱,说道:“姐夫,昨日一战,从头到尾井伊谷的人都没有出现,舅舅现在和武田家交涉无法抽身。”
饭尾连龙打着哈哈:“怎么可能?不是通知了他们,要求他们出兵,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等到御馆问起,在下到时候也要给他求情一二。”原来通知井伊谷出兵乃是他故意拖延所为。
鹈殿长照眼皮子一番,谄媚道:“是,是,姐夫果然是肚里能撑船的大将之才,以德报怨。”
两人互相打着哈哈,心底里却已经决定对井伊谷的人们落井下石,最好将井伊一族杀得满门抄斩,好让饭尾连龙完成他父祖的期望,完全侵夺井伊家的全部领地。
一名哨探此时匆匆赶了回来,脸色惶急,急叫道:“出事乐!织田信长的后队遇袭了!”
鹈殿长照倒也没有多么注意,有人为了争功趁夜出击稀松平常,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饭尾连龙看出了哨探的神色紧张,脸色一凛,喝道:“是不是井伊谷的人?”
哨探忙道:“是,正是井伊谷的井伊直盛。”
饭尾连龙一听不妙,追问了两句,便连忙吹响了号角。原本慢腾腾的队列立刻呐喊着小跑前进,饭尾连龙和鹈殿长照率领二百余精锐先行一步向着丰川原东杀去。
但他们到得已经迟了,只见得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沉默的收割着首级,收集着武器财物,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四周的橘旗瑟瑟摇动着,好似在嘲笑着他们的迟来。
鹈殿长照脸色阴沉的看向了战场,原本这场胜利应该是属于他的,现在却被井伊家的人窃取了,如何不让他愤恨,握紧了拳头,扭头望向了饭尾连龙,看到饭尾连龙阴沉的脸好似要滴下水来。
井伊直盛一身黑色铠甲,头盔已经摘了下来,左手按着刀柄,稳稳的坐在一匹高大的信浓骏马上,隔着丰川,远远地看着世仇饭尾连龙。饭尾连龙就是今川义元割井伊家的刀。
太阳早已经升起,井伊家的人们已经看到了来人的旗号,纷纷拿起武器集结起来,一片肃杀在丰川两岸弥漫开来。饭尾连龙的队伍也赶来来,人数上井伊军不占优势,可是气势上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井伊军远超对手。
井伊直盛轻轻抽打了一下战马,向前移动了两步,将挂在马鞍上的一颗头颅举了起来,高声喊道:“诸位来晚了,我军一战得歼三百三十四级,俘七百六十人,这是织田信长大将柴田胜次的首级。祝诸位旗开得胜再接再厉,我们走!”
说着,大摇大摆的离去。
饭尾连龙脸色难看之极,他知道原本的一切想法都付诸东流,井伊直盛凭借着眼前的功劳,不仅不会受到今川义元的责罚,反倒会得到今川义元的奖赏。喝道:“我们继续前进!”
鹈殿长照应了一声,两军错身而过。
井伊直盛看着背道而驰的饭尾连龙,冷笑道:“昨日那位殿后的织田军将领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井伊直亲苦笑道:“应该没有走远,要不是他的奋战,我们昨夜的战功怕不止于此,而是损失也不会如此之大,竟然被反杀了近百人,哎,他们盲目冲上去,怕是要坏事?”
井伊直盛讥嘲道:“那关我们何事!走,先去将战功交上,好立于不败之地。”
……
佐久间信盛微微喘着气隐蔽在一片茅草丛中,他昨日最终担当殿军力战数次,虽说击退了对方,也损失不轻,现在人人带伤,躲藏在道旁荒野中休憩。
对于柴田胜次的死,佐久间信盛没有多么悲伤,战死沙场本来就是武士该有的下场,更何况设乐原一战有多少同僚死在了战场之上,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
一名哨探回报:“大人,敌人追上来了!”
佐久间信盛愤怒了,他看了一眼众将士,低声吼道:“吾乃织田信长麾下右卫门尉佐久间信盛,生死有命富贵由天,今日便是我等赴死之时,诸君可敢随吾一战?!”
“诸君可敢死中求活!诸君随吾杀敌!杀!”
佐久间信盛见到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