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义长从丰后国前线疾驰返回丰前国,心情恶劣。沿着周防滩,逆风而行,刮得大内义长的脸颊生疼,可是他毫不怜惜马匹,使劲挥动着马鞭,马臀上条条伤痕渗透着献血,马的鼻嘴吐着白沫显是累得不行。他阵前败北逃窜回丰前国之时,半途上遇到伊达家四**团,返身狠揍了一顿大友义镇。原本很是感激伊达政衡救命之恩的,不曾想到伊达政衡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突然渡海,登上丰前国,鹊巢鸠占,浑不将他这个主人家当回事。
发生的变故让他难以忍受,大内义长恨不得爆发出惊天力量,摧毁所有一切。可是大内义长知道他不可能改变什么,从他只身返回丰前国就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势单力薄,进入丰前国后原本献媚邀宠的国人们没有一人前来迎接他,跟着他前往小仓城行营讨说话。
丰前国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大内义长的预料之外,超出了他的承受力,养尊处优的身体目空一切的傲慢第一次置身于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中,根本无从是从。理智正在丧失,冷静慢慢消失,忍耐的极限即将崩溃,真实世界的残酷无情摧毁了他脆弱的自信。
大内氏的根据地是周防国和长门国,丰前国在大内家的地方到了大内义隆后期才彰显出来,不过大内义隆一直都期望能够反攻本州岛,穷兵黩武,到了大内义长时代更是用一国之力对抗大友义镇。大内义长兵强马壮时,丰前国人们当然献媚邀宠,现在大内义长身败名裂,不倒戈一击都是看在伊达家的份上。
大内义长狠狠抽了一马鞭,他的坐骑前蹄一垮,狠狠将大内义长甩了出去,然后倒在了地上吐着白沫抽搐着显然是累垮了废了。
甩出去的大内义长滚落在荒草丛中,露出的脸颊、手掌刮擦了一些伤痕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伤势,他晕乎乎的站起身来,狠狠跺了跺脚。
大内义长拔出太刀,走到抽搐的马前,狠狠的从上往下斩落,马头顺势掉落,一腔热血喷溅而出,甩了大内义长一头一身,懵了。
大内义长看着身首异处的战马,他抹了一把献血,彻底从怨恨中清醒了过来,一阵后怕,如果以刚才的状态前去指责伊达政衡,恐怕他可能就是落得眼前的马的下场。
大内义长默念了一句:“多谢了!”他目露忧色,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看得波涛汹涌的大海,深思了一下,然后寻了一处海滩清洗了一番。
秋日的太阳还是酷热的,没有了坐骑的代步,大内义行营,不过他的情绪比起刚才要好了许多,脸上少了一许怨怼。
政衡坐镇小仓城行营,他所率的二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都布置在小仓城四周,其实护卫在小仓城行营的人马不过三万五千余人。
另外将近十七万人分成东西两路,西路军由伊达三天狗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赖衡忠率领,在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带领下进入筑前国,然后向肥前国进发,牵制大友家主力户次道雪部和少贰冬尚部,等到东路军野山益朝打破府内城,东西形成合围夹击之势。
击败户次道雪部和少贰冬尚部后,东西两路还会继续前进,一路走肥后,一路走日向国,然后会师萨摩国,彻底解决九州悬而未决之事。
政衡将本阵放在丰前国小仓城,丰前国和筑前国两国立即形成了以小仓城为中心的数个大圆环一圈套着一圈形成阵型。大内义长骑马进入丰前国后自然引起了不少关卡的瞩目,在查询一番,还要被丰前人辨别之后方才得以放行,这也是让大内义长怒火中烧的缘由,让以前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的地方头人一遍又一遍的品头论足,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如此一来他的威信将彻底扫地。
大内义长当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政衡授意的,就是要狠狠打击他的威信,其实政衡哪里有时间。在政衡不告而将本阵放在丰前国小仓城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撕掉了大内义长脸上的皮,不用再做其他事情就能够让所有人看清楚政衡的威势和大内义长的弱势。
进入小仓城行营十里地的时候,大内义长终于从一处伊达家的临时兵站中借了一匹骡马,在一队伊达军长枪足轻队的护送下前往行营。
是的,骡马,倭国的养马地很少,政衡已经占了二十余国,领地内却没有成建制的养马地,使得他无法组建起成规模的骑兵队伍。
战马唯有成规模成建制才能够发挥出足够的力量,单打独斗没有还可能拉开步骑之间的距离,不过伊达家毕竟家大业大,运送物资的骡马还是不少的,此次出征九州就征调了整整八千匹骡马。
骡马速度自是不能够和马相提并论,更何况护送他的一队伊达足轻看着他,大内义长也不能够像抽打马一般抽打骡马。伊达家明文规定军用骡马,抽打出血痕,要被罚鞭笞一次,同样要抽出血痕。
骡马的速度实在是不够快,大内义长原本镇定下来的情绪又有一些失控,这显然和眼前的境遇有关,但是他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办。护送他的是一名下级武士,两人之间自然不会有共同语言。下级武士瞥视着大内义长,不时和足轻们低声哄笑着,指指点点。
远远见得小仓城旌旗摇动,护送的下级武士看得大内义长脸色苍白汗水淋漓,急忙递上水囊。大内义长接过水囊,高高举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全然不顾翩翩风度。
到得最接近小仓城行营的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