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北挽了耳畔碎发,缓步窗棂下,回眸看上了一眼,炷尽沉烟。“或是才幸我父大抵看不彻,由着他因物喜以己悲,也算是平凡人家的乐。那股子柴火味,今儿也就失了。”
画廊金粉半零星,映额间花钿,那荼蘼外烟丝醉软,待我忍耐温存一晌眠。心悠步躭,意软鬟偏,不争多费尽神情。
揾着袖梢儿,掀唇。“三婚六魄散去大半,偏生藏着执念留恋,皆是孽缘。又有多少葬在你手里。留仙,我们合一曲。”
淮龄庭院深深深几许?几许?世安多少弥勒意。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也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应是发南枝。浓香吹尽有人知如何不好?何苦做那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笛休吹罢。”
字字娇嗔,袅袅娉婷,素红共载,淮南留仙女君。承一句女君,载满腹稳然。再多的儿女情不过一缕轻云,在愔愔的落梅处,随那月疏疏,玉鸭薰炉闲瑞脑,朱缨斗帐掩流苏。
清商半曲离生恨,唱得淮龄咯血染帕,焚在了袅袅青烟,散在了婷婷见。“我厌极了那药味,却不得不喝下去。只为这玉骨冰肌未肯枯。拚却求之。”
淅沥贺潇飒,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带着江南的糯软“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娇儿锦缎中哟。月儿啭月儿啭,郎君何处哟。”
雪腻酥香,风娇雨秀,推开的窗斜进了几片雨带着春潮意,淮人子,不过,照水一支清秀,多情多感,不干风月。她将帕抛起,痴妄了三生孽,仙标淡伫,偏宜么凤。
她挥开那花卷,层叠浓淡中斜卧榻上的清柔女子,泪痣化作庄周梦蝶,浅点寿阳宫娥“试问丹青手,是怎生描得?蔷薇风细一帘香。”
韽声久远,戋戋而现,软毫落在细腻的酥纸上,瘦骨嶙峋的骨指泛着白在浅淡的光下如白瓷清清。
“宋人者,平和也。无氏族显赫之胁,无夺人逼目之心。谓之,佳佳然。”点上三寸朱砂,讳莫如深不是淮龄也。且只当放入白瓷壶中,随那陈年雪水缱绻。
若他日巑岏遮煌焜,除之上佳。淮人,暗京白非唯念韵白不可,本是梼杌。
宋疏北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新亭俯朱槛,嘉木开芙蓉,清香晨风远,溽彩寒露浓。
“夭桃再赏,流莺声巧,不待春工,樽前潜想,樱桃pò_chù,得似香红。”
灞桥柳风潇洒,煞不如碧窗纱晨光闪烁鸳鸯瓦。渲湖山漱石窍,浸枯荷溢池沼,不多情不无情。以疏其秽,而镇其浮。
皆不似惊魂破梦,助恨添愁,彻夜连宵。软荑捏着白铃,摇不出如意音,疏北轻唶两声,眄她美如画,娆娆娉婷,斜軃翠鸾翘,软唇微合唱出泠泠声。“月光光,照地堂。栽起合欢树,擎着解语花,远树雾昏花。”
谁血色斑斓拥项鲛绡帕,奠洒浇茶。一画千金,只为美人而作,空对井梧阴,不见倾城貌。柔光侧影散于笑靥,疏北再望了淮人眼,常记得碧梧桐阴下立,今翠盘中荒草满。
淡氤氲篆烟袅,昏惨剌银灯照,是兀那窗儿外枝桠雨潇潇。还惊觉,半襟情湿鲛绡,映着云屏一半儿娇。“不合对梧桐并肩斜靠,尽言词絮絮叨叨。今日凄凉厮辏着,暗地量度。留仙,你说与我听。”
偌远地,淮在那壁,我在这壁,空赊下杨柳烟,只阙得鸟雀喧。
穆欢春风拂栏,朝云靉靆,行路未晞,瞧那夹竹桃又于枝头莺莺燕燕,。
黄绸高系,彰显皇威,唤媵人打了帘子,迎公公圣旨。
终是晋妃了。
宫阁一新,垂朱联珑好不引人眼目,个个有眼力见儿的尽数奉了脂粉绸缎来。
借着晻晻熹光,闻啽哢之声,调弄绿嘴的鹦儿。
弄粉调朱,玉面淡拂,眉眼间,含了巧笑嫣然。
我倒要教这皇城中的主瞧瞧,我穆欢,不同以往了。
挽着婢儿,往那红亭步去。钿头金钗摇曳,耳畔通响。
那温山软水,皆为我贺喜。
江水寒于亭中临风而坐,衣袂飘拂,满目花浪起伏跌宕,凤眼微眯,玉指无意识地轻扣石桌,颇为惬意。
忽而眼角瞥见有个姿容昳丽的美人款款走来,当真是一步三摇娉娉袅袅。
冷嗤一声,抬眸望她:“还未恭贺晋妃迁除之喜。”一边说着,懒懒起身。
穆欢春寒料峭,打小体弱,素手拢了拢妃色褙子,媵人忙拥着避了风寒。
风姿不减。
仍是春风得意,纤纤细足娉婷,袅袅香粉尽数散落青石板路,芬香霭霭。
浅浅吟唱。
“十里荷花带月看——”
我撷花一朵别于鬓间,衬了玉骨冰肌。
人比花娇。
“花色和月一般般。”
打趣着媵人,笑若银铃。
“姐儿自谦了,倒是承蒙姐儿照拂呢。”
就着那雕花石凳歇下,三分寒意。
江水寒,“你倒还记得我的照拂,当真不易啊。”撂下意味不明的一句,便同她施施然坐下。
拿起桌上的空瓷盏,垂眸翻来覆去地看,十指葱管同那瓷器在阳光下一齐莹白如玉。
穆欢瞥眼瞅着她把玩瓷盏,玉笋握上她手,顺势拿过了酒盏,勾了个媚笑,睨她面色,唤了媵人来添上渌酒。
酒色浓醇,云雾霭绕。
似浅墨晕开的画卷,三两工笔,勾勒姣好容颜。
“承了您春风三载”
举起琼觞,遥遥相敬。
“确是不想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