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把铭符的灵器在两人的手中,不停的剧烈颤抖。
本已被元气摧裂的数道伤口里,本应狂涌不停的血液尽数被充斥巨力的燥热元气卷走。
伤口的最深处只剩下遍布着青黑血管与裂痕的骨头。
这样的伤痕一直延续到双手的臂膀处,让屋姓老将和庞明的样子在此时看起来无比的悲惨。
如此的伤势,平常人怎么可能还拿的起兵刃?
从颤抖的灵兵上传出的鸣响,在其他人的耳中只如受伤后野兽所发出,充斥着慌乱与恐惧的低吼,吼声沙哑低弱。
吼声在握着灵器的庞明与屋姓老将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震撼。
手中的兵器带动着身体的颤抖,两人俱都感觉到双手手心里被注入了一股如烈火一样滚烫的热流。
热流沿着手臂往上,却在一路上不断的消弱,在接近肩膀处时已经变的微不可觉。
随着持续涌入并不断消散在两人体内的热流,两人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两人的胸廓处都升起了灼热的暖意,如同裸露的胸膛在炎炎烈日,直面阳光的暴晒。
两人的心中诞生出一阵对他们而言及其陌生的悸动,那是一种完全疯乱的意志与暴虐的糅合。
淤黑的血迅速从眼帘下渗透至两人的眼角处,两人却浑然未觉。
此时的他们正用自己的理智与体内出现的疯乱意志对抗。
两人都不甘心。
两人都很恐惧。
两人意识却迅速的模糊,两人的理智也迅速的垮塌。
疯乱的意志最终击溃了两人的心防,两人体内所剩不多的血,便也随着疯乱与暴虐而沸腾了。
周身缠绕着蓝光的铜剑,斩向刘恒的头顶。
刚刚转戟击退了关刀和铁钩的刘恒,迎着泛蓝的剑光,微仰起脖子,舞动着手中长戟在脸颊上方斜划过一道圆弧。
“噗!”
铜剑的剑刃尚没砍中刘恒,古戟的戟杆已经打中了雨华的腰身。
雨华的身子顿时就像断了牵线的风筝,又如随风动荡的柳絮,斜掠过低空,飘落至地面。
“啪!”
穿着布鞋的腿掌,踏碎坚硬的地表,同时将碎裂的土石与鞋垫一起踩进了更深的泥土里。
雨华的腰部歪折扭曲,其上数片艳红的铁甲在戟杆的击打下破裂成碎片。
在他腰上不停涌血的伤口中,清晰可见裂开的肾脏与蠕动的粗肠。
左手依然紧握着铜剑剑柄,曲折着腰杆的雨华,他的上半身却挺直如松,幼稚的脸庞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但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转化成了麻木。
在那张稚嫩且麻木的脸庞上,赤红一片的双眼眼角处,堆积出淤黑的血。
周身都散发着淡青光芒的纯白玉枪,如轻风一般的迅速刺向刘恒的脸庞。
可惜,玉枪终究不是风。
枪尖未至,风先至。
轻风穿过缠绕刘恒周身的罡元,吹动他额头前的散发,吹起数根被铜剑剑刃割断的黑发。
刘恒脸上的眉头立刻皱起,他用力快速挥动手中的长戟,横扫向刺来的玉枪。
“叮~!”
枪杆被戟杆扫中,两把兵器的交击处,发出了一道尖细微弱如蚊翅颤巍的持续轻鸣。
古戟轻轻的将玉枪磕开,持续的惯性下,颔下蓄着短须的老将被玉枪牵着冲向刘恒的身旁。
“唰!”
刘恒甩起手中的长戟,横斩向飞过来的老将。
“叱!”
形如月牙般的戟刃,顺利切入了老将的手臂。
甩动的戟杆快速推动着割进臂膀的戟刃,在下一刻就划破了老将的胸膛。
暴动的元气顺着伤口冲入了老人的胸口,单手紧握着枪杆的老将,张口大吐着鲜血,并在半空中被迫缩起了身子。
庞然的巨力下,老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撞向了地面。
轰然巨响中,老人手中始终被紧握着的玉枪,终还是脱手而出。
灵兵离手,在蓄留短须的老将体内施虐的元气便再没有了制衡,鲜血立刻从他的伤口处喷涌而出,血中有破碎的脏腑的和成片的碎骨。
体内的剧痛让老将身体迅速痉挛,但他依旧拼尽全力的跳起来。
从身下被砸出的大坑跳向不远处,斜插在泥土中,周身依旧纯白的玉枪。
双脚再次落地时,浑身便觉失力的老将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疼痛,他蜷缩起了身体。
因为对生的渴望,蜷缩着身子的他又不停的向着玉枪的方向蠕动爬进,一路上拖拽出刺目的血痕。
当老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乏力的身体再也爬不动时。
玉枪就在老人的身前,已经伸手就可触及。
短须老将咬紧牙关,伸出捂着伤口已经沾满鲜血的右手,向着枪杆抓去。
就在老将的右手中指指端距离洁白的枪杆仅有一寸的距离,老人的臂膀还未伸直时。
纯白的枪杆周围突然出现了残影。
“呜~!”
白枪震颤,音如低诉。
灵器有灵,但无智。
灵器能表达出的情感不多,它们用于表达这些情感的方式完全单一。
灵器在兴奋时,会颤抖。
灵器在恐惧时,会颤抖。
灵器在喜悦时,会颤抖。
灵器在挣扎时,也会颤抖。
而此时,白枪就在挣扎。
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老将瞪圆了双眼,他清楚的知道,在玉枪的挣扎下,他根本握不了枪杆。
他惊怒交加的抬起头,调整着视线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