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栀又想起她那可怜的母亲,也曾像这样般被这个“爹”送出去,才落了个那样凄惨的下场,心底那股恨意又浮现出来。
秦泰明似是看出了秦香栀眼底的情绪,生怕她反悔似的,赶忙为自己开脱道:“你如今出落的这样好,只可惜你娘她,她再也看不到了。唉,你苦命的娘啊。当初老夫把你们送出京城,也是为你们着想啊,这满府里人皆是有来头的,总不好将你娘儿俩放在这里任人欺负,还不如离了这里过清净日子的好。”
秦香栀只低头答“是”。
秦泰明拉着她絮絮叨叨落了几滴泪,又惦念着还要好好打理这门“婚事”,便不再与秦香栀多话,又好言好语嘱咐了几句,教青岚和老婆子好生伺候着,便起身走了。
“婚事”定在三日后,其实只是用一乘小轿将秦香栀抬进林府便罢了,连嫁妆和名分都不会有。
秦香栀冷笑着,坐在桌旁敲着手指。昨晚因疲累而暂时褪去的情绪,此刻全部写在了脸上。
她骂道:“这老狐狸,祸害了我娘,又要来祸害我!青岚,你说,我要怎样才能为我娘,为我自己报仇?”
青岚也没想到所谓的“出嫁”竟是这样无名无分,她年纪还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秦香栀此等事情,只是红着眼睛道:“姐姐……”
她扑上来抱住秦香栀,用稚嫩的哭腔道:“不管姐姐怎样我都跟着姐姐,谁敢欺负你,我就咬他!”
青岚“嗷呜”一下做了个咬人的动作,秦香栀便被逗笑了:“瞧你,你这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青岚吐了吐舌头,翻了个微微的白眼,也跟着笑嘻嘻。
秦香栀搂着她道:“不管有没有名分,我都会尽心尽力迷住那位林将军。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几分本事挡得住我。等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我便劝他颠覆了这一摊烂泥似的镇国公府,你说怎样,青岚?”
青岚点头道:“对!满京城都知道镇国公不是好人,仗着自己是皇叔,干过那样多伤天害理的事,是该有人来管管了!”
……
此时,大安王朝京城满城风雨,从宫闱官府到酒楼街巷,人人都在谈论关于禁军大将林世箜的两件事儿:一桩是他要带兵出京去与西江作战,另一桩是他要与镇国公府三女结成姻缘。
这第一桩,听起来不太靠谱,因为戍卫边境并非禁军本职,就算边军再节节败退,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也不至于将亲军赶出自己身边。再者,大安王朝的人们,历经几百年歌舞升平,多半宁愿混沌活着,也不愿去面对沉重现实。
因此,人们更愿意去谈论第二桩,毕竟威名四震的林将亲事,听起来更轻松一些。
偏偏这第二桩,也不甚靠谱。
这位林将军十三岁被选入禁军,十七岁正式入编,十九岁封将。自从二十三岁掌管禁军营玄色赤鹰旗,到现在也不过两年,便以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将原本散漫的一百六十万禁军治理得如铁桶一般,与隔壁西江国作战更是战无不胜,人称“铁壁战神”。
他又生得容颜俊秀,气概不同于凡人,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只可惜这位林将军正如传闻所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是位不喜女色的人。
曾有过多少人为他热心说媒,都被他那总是笑眯眯的fēng_liú副将聂明湛给挡了回去,说道:“对不住啦,我们林将忙得很,顾不上这事儿。您看这姑娘被耽搁了也怪可惜,不如给我?”
这样次数多了,索性便无人再提什么亲事。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硬不死心。当今镇国公,大约是想攀亲想得紧了些,竟混了头脑,要将自己的三女硬塞给林世箜。这三女虽是庶出,姿色才情却远超两个姐姐。镇国公曾自夸说,就算放到宫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作为小圣上的皇叔之女,这三女自然不可能被送入宫。这美名一来二去却传遍京城,传得多了,就变成了“想是这女子似仙女一般,到底将林将军给迷住了。原来他不是真的不近女色,而是眼光太高。”
这些话,全是镇国公找人编派出来,故意传出去的。他得意洋洋,认为这样一来,林世箜怎么也得卖他这个皇亲国戚一个面子,就算娶了作妾,也会收了三女。
林世箜本人却并未将这些当做一回事。
这日在朝上,临近毕朝时,少帝秦方箨突然发问:“林卿,听说你近日要娶亲了?这可甚是稀罕哪。”
金玉堂上,少帝的脸被珠观玉冕深深挡着,似笑非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恍若聊家长里短般。
林世箜却感到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多年在军中厮杀形成的本能使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又不敢断定。
他远远站在墀阶下,谨慎道:“回陛下,臣一向无心婚事,陛下是知道的。”
秦方箨笑道:“卿为何会无心婚事,难道真如外人所说是眼光太高,若非绝世之物便入不了你的眼?”
众臣默不作声,面上丝毫不露惊骇之色。宰相宋德垂下眼睛扯出一丝阴凉笑意,却被林世箜余光瞥见了。
他索性跪下答道:“臣不敢。只是近日便要奉陛下之命前去征讨西江,故无心婚事。”
秦方箨点点头道:“众卿无事退朝罢。”
下了朝的林世箜一头冷汗,当真是伴君如伴虎。这位少帝虽然年轻,手段却甚是雷厉风行,施行严政以正朝廷,并不似先皇那般荒淫暴虐,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