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栀看着那二人“叙旧”叙得开心,自己也扬起嘴角笑了。可是渐渐地,她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方才那位林将军走得急匆匆,根本没有多看她们一眼,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这村中居民明显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莫非......
秦香栀掩面低呼出声,心中大惊,下定决心去找白将军问个清楚。
她一边帮着村民们的忙,一边时不时看向那两人。只见白将军不断挠头,最后干脆将头盔扯下来,比着手势和青岚说着什么,青岚则一惊一乍,时而扮鬼脸时而吐舌头。
大约是因为白将军曾经私下帮过她们,又长着一副无辜可爱的面庞,秦香栀越看他越顺眼,此刻竟看着他和青岚也越发般配,不禁瞧着青岚一身泥衣自言自语道:“我们青岚打扮起来也是个美人胚子,性子又这么率真可爱,他若瞧不上,那可当真遗憾。”
秦香栀一下想着这两人,一下又想到林世箜,胡思乱想半天,终于在她拿小树枝在地面上划了无数个圈圈之后,青岚结束了和白将军的交谈,喘着气向她跑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姐姐”,秦香栀笑着戳她额头道:“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
青岚紧张瞧瞧四周,看周围无人,才悄悄在秦香栀耳边道:“姐姐猜怎么着?”
秦香栀好笑地点点她鼻子,心里已猜出了两三分。
果然,青岚神秘兮兮道:“庭舟哥哥说,这座村子,是他们窝藏罪犯的村子!说我们也可以留下来在这儿苟活!林将军说了,天高皇帝远,不怕出事儿!”
青岚大概是模仿着那白将军的语调,将这番话说得中气十足,秦香栀却是听得叹了口气,心道这白将军讲话如此耿直,日后和青岚这种直肠子交谈起来,岂不容易落人把柄。
青岚模仿完毕,兴奋拉着秦香栀袖子道:“姐姐,不如我们也在这里过活吧?”
秦香栀没有马上答应,慢慢说道:“容我想想。”
天光已微亮,漫长的夜终于过去了。满地狼藉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篝火已灭,整个村子看起来和她们刚来时已没有区别,只是多了些村民的哀哭。
不过在这样不安定的年代,哀哭是常有的事儿,不管哭的人,还是听哭的人,多数内心深处早已视此为天命,一切都只怪“命”。
秦香栀看着那些个升起炊烟的草檐土屋,在土路上翻滚的大黄狗,在墙檐上巡视的土猫儿,看着那些穿着布衣面容憔悴的女子,不禁想起之前与青岚一起躲进山中了此一生的念头。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这座村子里,窝藏的全都是林世箜救下的囚犯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想起他手起刀落惩治押送士兵的模样,秦香栀宁愿相信他是出于善心所为。
想到林世箜,那样威武又这样善良,秦香栀又意识恍惚了,仿若看到那个荆钗布裙的自己放下手中纺梭,换了华衣站在林世箜身旁,为他穿衣披甲的模样,她笑意盈盈,他眉眼温柔。
秦香栀眼中心中皆是一热,对于青岚的问题,自然而然便有了答案。
她伸手摸摸青岚的小脑袋,沉声道:“我们先留在这里,然后,我要去找林世箜。”
青岚一时没听懂:“什么?找谁?”
她显然已经把林世箜是谁给忘了,说不定也根本就没记住他的名字,毕竟当初镇国公提起他的时候,说的是“殿前都指挥使,禁军统领林世箜”,这么长一串,青岚的小脑瓜儿能记得下才怪了。
秦香栀便忍笑又说了一遍:“我说,去找你的庭舟哥哥呀。”
她觑眼看看青岚,小丫头的脸蛋儿果然黑里透红了,噘着嘴不说话,手扭着衣角,半晌才咕哝道:“他......他喊我这样叫他的,说他曾有个妹妹,曾经和我一样大,性子也这么大胆可爱,所以就......”
秦香栀点点头,心中恍然。看来这白庭舟的妹妹已经不在了,所以看到和妹妹相像的青岚,才会被咬了手腕还忍不住给她两个饭团,眼下两个人显然是连名字都交换过了,说不定还称兄道妹......
秦香栀憋笑憋得肚子痛,越想这两人越觉得可爱,心里巴不得马上去求了林世箜,教他们两人自此在一起算了。只是不知那白庭舟又作何感想,还心急不得。
是日,姐妹俩留宿在村中,借住了一间好心老婆婆让出来的屋子,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干干净净,嬉笑打闹着沐浴完毕,换上久违的整洁衣裳,吃了这么久以来第一顿饱饭,青岚舒服得赖在床上直打滚,滚着滚着便睡着了。
秦香栀收了碗和盘子,也合衣上床,脑袋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两人连被子都顾不得盖,随便卷着被角,横脚竖手足足睡了两天。
若不是被马蹄喧闹声吵醒,姐妹俩还不愿醒来。可外头吵得厉害,青岚混混沌沌中假装没听见继续合眼,秦香栀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这段日子受惊吓已成了家成便饭,她不能不警惕。她拢着被子,扒在窗边,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往外看。
外头日光明亮,因此她将在土路上踏行的骑兵们看得清清楚楚,个个儿玄甲长刀,那面在沙风中猎猎作响的玄黑色嵌深红色鹰隼纹样的旗帜,正是那晚林世箜亲兵所执。
秦香栀松松出了口气,马上将目光转向马队最前方。虽然马队跑得极快,从土路中转瞬扬沙而过,但她还是看到了那白的披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