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这个儿子心思竟如此深了?
只是,不等她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扯扯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耳机放在耳边的同时,早已换了一副面孔一副嗓音。
“鸿哥,你醒了?”
“马上就回去,碰见阿昕了陪她买了几件东西,头发也没做成。”
“嗯,好,我给阿望打电话。”
几句话的功夫,她面色贤淑秀美,音色温柔蜜意。
梁望在边上垂眸看着,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悲凉来。
也不知是为他这个两副面孔的妈,还是为他那个自以为是天是地其实不过是被捂住了眼睛耳朵的爸。
挂了电话,临上车时,时应兰突地沉了脸对梁望命令道:“乔乔那个女人的事先放一边,等了结了梁孟峤,她没了依仗再处理。”
“妈是担心她对您那老朋友不利?”梁望笑着反问。
时应兰眸光一凝,抿抿唇,冷着声儿道:“我这是大局为重,你别忘了,她现在又攀上了杜家!”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听您的就是了。”
梁望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说完,眼看着时应兰脸色和缓,他又慢悠悠补充一句:“不过,大局为重,儿子也奉劝您一句,人呀总要往前看,还是不要太念旧的好,再说了天灾**防不胜防,到时候万一老朋友出点什么事,您还得跟着伤心,您这一伤心,我爸就得伤神,是不是这个道理?”
时应兰陡然偏过头:“阿望!你到底什么意思?”
梁望眸子微微睁大,讶然苦笑:“妈,您这话问的,儿子惶恐。”
时应兰:“……”
*
茶楼斜对面一幢废弃的民房里,二楼。
杜平小心翼翼趴在漏风的窗口,往外瞄着,待梁望和时应兰都上车走远了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气。
“艾玛,真刺激!”
“刺激?二哥,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时应兰或者梁望看见你,后果会如何?”
他身后,乔乔倚着墙抱臂站着,闻言,问他。
杜平脖子缩了缩,讪笑了两声,才低声道:“哎呀,妹子,你看你这就不可爱了吧?看见就看见,二哥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乔乔冷笑一声,侧眸睨他一眼:“要是因为这把杜家扯进来了呢?”
杜平抬手捂住被冻得冰凉的耳朵,满不在乎道:“扯进来就扯进来呗,我们杜家还怕他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乔乔接话道,黑暗里,她眸子晶亮,可其中光泽却是凝重沉肃的,她说,“杜家和梁家、时家都不一样,杜家是政门,一旦牵扯进来这些世家斗争,上面怕是会不满。”
她说的这些杜平又如何不懂?
只是在杜平看来,乔乔既然是杜家的女儿,那梁孟峤也算是杜家的半个儿子了,他们二人上面又没有长辈撑着,哦,还要跟一个不算是长辈的长辈斗,杜家要是再坐视不理,那还是一家人吗?
当然,不止他,杜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出来时,他特意把晚上要做的事儿透露给老爷子了,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就当不知道,那意思便是放任他们小辈去折腾呗?
既然如此,那还有何惧?
再说了,这次是梁望先动的龌龊心思,就算杜家明面上出手了,那也只是护短,到哪儿都有理。
说到这,杜平又有些不满。
“妹啊,你怎么不断梁二那小瘪三儿一条腿呢?三条腿也不过分。这多不解气啊?”
乔乔心知跟他是说不通了,也便不再纠结,只打定主意再有下次的话一定要避开杜平。
因而,听杜平这么问,她抬脚走过来盯着一个方向,慢声道:“断条腿不过两三个月就能养好,先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再给他和时应兰中间扎上一根刺,不用自己动手,慢慢他们自己就磨得血肉模糊了。”
另外,对于梁望的命和最终下场,梁孟峤自有安排,她说了,她这次只是先收一点利息。
然而,就是她这般轻描淡写说出口的“利息”,却让杜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乖乖!
最毒妇人心啊!
瞧瞧这说的,母子中间扎根刺让他们自相残杀,多正大光明的挑拨离间呐!
不过,他喜欢!
这才是斗智的最高境界,断胳膊断腿什么的跟这一比太小儿科了!
想着想着,杜平刚刚平息下去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他兴冲冲地问:“那几个小喽啰你怎么收拾的?”
乔乔闻言眸子一挑,似笑非笑道:“避开要害捅上几刀,这冰天雪地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天爷和他们主子的心善不善了。”
钱子那一行七人,除了钱子因为要他给梁望带话只敲晕了他,其他几个都是捅了几刀,避开要害,要不了命,但得流不少血,最终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依她对梁望的了解和昨天温玉初所言,梁望那人心狠手辣,这次兴师动众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火难发,会不会大发慈悲救那几个人就难说了。
听了乔乔的话,杜平再次对她的心计表示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过,看一眼时间,这都七点多了,他搓搓手催促道:“走吧,赶紧回家,爷爷还等着咱们吃饭呢。这地方,冷得要死。”
乔乔闻言又气又笑,她转身往外走,同时数落杜平:“知道冷你还缩在这不走?”
杜平跟在她身后,一边替她仔细盯着脚下,一